只不过,从前那些难受的源头夏燃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而如今它却有了个确切的名字。
尚观洲。
“盈泰那个尚观洲啊,上个月收购了恒亚证券,谈判只用了四十分钟。”某天路过办公室,门缝里漏出这样一句话,“靠着祖辈的荫庇,真就一步登天。”
夏燃加快脚步离开。
“盈泰集团尚观洲入选年度金融人物——”
打车回家,网约车的司机播着广播,只不过轮到财经板报,才播了一句话,他就突然换了台。
“前些年盈泰突然增持星辉传媒,业内都猜是要进军娱乐行业,结果不过是广撒网罢了。除了投了点烂片,也没见有其他动作。”
茶水间里,两个经纪人正闲聊,看见夏燃进来便住了口,冲他点头致意。
夏燃也点点头,专注地摆弄咖啡机。
听得多了,人磨着磨着,那些刺渐渐就钝了。再配点酒,几乎就不会再痛了。
一段过去,一个故人,就这么简单。
毫无颜色的七年。
就在夏燃以为自己就这么慢慢要忘记,完全脱胎换骨,能以全新的姿态面对这个世界时,尚观洲活生生地出现,三言两语就轻易将他击溃。
夏燃刨开皮肉,碾碎骨血,赫然发现,里面那颗心从来没变过。
只不过,夏燃是谁?他是个只要活着就什么都能接受的人。
只要活着,只要心脏还在跳动,你管它怎么跳呢,你管它为谁跳呢?
又是一整晚的梦。
醒来时,胸口还残留着一点闷胀感,像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着,却又说不清是什么。夏燃皱了皱眉,慢慢坐起身,手指按上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夏燃一直觉得,自己过去最好的日子就是在学校咖啡店打工的那段时光。当然,他固执地认为那和尚观洲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那样的平静日子,在他的人生里实在太少太少。
所以那段记忆才会一次次钻进梦里,反反复复,连细节都清晰得过分。
梦里,他甚至能通过尚观洲站在咖啡店门口的细微动作,精准判断出那是七年前的哪一天。
至于后来的事,他一次都没梦到过。
房间里光线昏暗,智能家居昨晚定时为夏燃拉严了窗帘,把晨光挡得严严实实。
夏燃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先是空荡荡的,随后又冒出些毫无意义的念头——比如他昨晚是什么时候爬上床的?怎么过来的?中途吐没吐?
哎,夏燃抬手捂上脸,叹了口气。应该没吐。要是吐了,半夜就得被熏醒,爬起来收拾残局。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怪毛病。
过了好一会,夏燃才终于想起个稍微有用的问题:他手机呢?
他下了床,一路走一路捡起昨晚随手乱丢的衣服,团成一团扔进卫生间的脏衣篓,趿拉着拖鞋晃出卧室。
手机就躺在客厅地板上,屏幕朝下,格外显眼。
捡起来一按,果然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