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距离也剥夺了他判断夏燃情绪的能力。他看不见摸不着,仅凭这一声“嗯”,他什么都听不出来。
高兴?不高兴?全都没有。
“全都没有”本身就已经说明问题。他们不是陌生人,他们是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毫无情绪?
一个月不联系,夏燃没有不高兴;现在突然能见面了,也没有高兴。
这不正常。
但尚观洲在这方面确实迟钝。他擅长从夏燃脸上的肌肉走向判断心情,能从语气里听出他是轻松还是烦闷,
可这些终究只是浮于表面的观察。
说到底,尚观洲骨子里就是个冷漠的人。他很难真正站在谁的立场上为别人考虑。夏燃一个月没有联系他,可他也同样被迫冷了他一个月。
两人相隔千里,他自以为是地为夏燃做了决定,觉得这样的距离对彼此都好。他扛得住,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夏燃也能扛得住。却从未想过,夏燃的沉默背后,是不是也在独自消化着什么。
在这声短促的“嗯”里,他只听懂了一个意思:夏燃答应了。
“你什么都别想,等等我。”尚观洲沉默了一阵,总觉得还应该说点什么,“夏燃,我……”
“观洲,爷爷找你。”陈澍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尚观洲未出口的话。
尚观洲转头,对上陈澍意味深长的目光。后者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最近这段时间,尚观洲和陈澍都过得不太顺遂。尚永华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让他们自顾不暇,更顾不上夏燃那边的情况。
那个与联邦合作的合法共筹策划案本该早就通过,却一直被拖延到现在。
如果最终众议不过,前期投入的巨额资金都将付诸东流。损失难以估量,他们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但还好今天刚结束的最后一轮审议,一切顺利。
会议结束后,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尚观洲看了眼腕表,准备直接赶往机场搭乘今晚飞往宣城的航班。
“观洲啊,干得漂亮!”一位与老爷子相熟的政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案子要是成了,明年股东会上你的胜算就更大了。不错不错,不愧是老爷子亲自带在身边长大的孙子,就是和旁的人不一样。”
话音未落,尚永华阴沉着脸从他们身边经过,身后跟着几个亲信,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呵,跟落败的狗似的,”男人刚说完就觉得这话说的不太对,再针锋相对也是爹和儿子的关系,骂人家爹是狗,这……
男人讪讪地笑了笑,赶忙解释着:“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
“俞部长。”尚观洲适时打断,目光转向正朝他们走来的中年alpha。
来人微微颔首:“方案不错,年轻人很有想法和魄力。”
“您过奖了。”尚观洲谦逊地笑了笑,“在各位前辈面前,我哪敢谈什么魄力。”
周围几位同僚也纷纷附和着称赞了几句,尚观洲一一应付过去。
等到人群散去,方才那位居然还留在原地。
“观洲小侄儿,”男人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道:“什么时候搭上俞部长这条线的?难怪他们那边一向中立,今天居然也有人站队……”
尚观洲对“小侄儿”这个称呼充耳不闻,更不想接什么搭线站队的话茬,只淡淡道:“上次会议上偶然聊了几句,投缘而已。在俞部长眼里,我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