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得气氛太僵了不好,路瞻歌主动挑起了话题。
“握愚这次回来是有小学期吗?”
“是啊,借着上课的机会回来看看。听迦诺说,瞻歌之前的讲座反应很好,我看了你刚发的那篇文章,也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夸奖倒是不敢当,我倒是有许多问题想要和你探讨,我是个半路出家的,有些基础性的方法论还需要学习。”路瞻歌看了看夏安也,“尤其是马克思的方法论。”
“其实所谓的“史无定法”,只要史料真实可靠,论证严谨细致,文章就没有问题。关键是论证角度,很多自以为出自纯正的人缺少的正是论证角度,一个问题谈来谈去毫无新意。反而半路出家的“旁门左路”可以做出推动史学发展的研究。吴握愚露出可爱的小酒窝,“而且我很反对以出身自居的人,越是嚷的厉害的人,越是没什么真本事。”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节,路瞻歌笑笑没说话。吴握愚又把话题转到夏安也身上,在德国的时候周可温没少和她讲夏安也小时候的事,作为大家族里最小的那个,夏安也是名副其实的宠儿。
“安也,你觉得呢?我总觉得哲学研究更需要天赋。”
“其实,嫂子你应该更清楚国内的研究环境,尤其我是做毛部分的,很多是“投机取巧”的成分,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哲学研究。”夏安也有些紧张,她之前对于吴握愚离职的事情有所耳闻,在她心里吴握愚是个严肃认真的学者,对于这类投机取巧的事情应该很看不惯。
还好吴握愚没有像路瞻歌一样板起脸,而是露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然后又露出小酒窝,“那你当初为什么学马克思呀?”
“因为好奇。我们这代人没有前代人对马列毛邓的那种崇拜,而这些却充斥着我们的生活,马克思主义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更多的是工具,而不是信仰,这让我想知道马克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哲学,是需要被信仰的。”
“那你信马克思哲学吗?”夏安也话音未落,路瞻歌一个问题赤裸裸地抛在面前。这回轮到夏安也收起笑容,皱起眉头,仔细地思考。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路老师所问的问题。马克思有他的道理,可是就像嫂子说的“史无定法”一样,这个东西离我们的生活太近,我只能说,我是半信吧!”
路瞻歌挑了挑眉,看不出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夏安也有些懊恼,往往越简单的问题越值得去思考,但是这些问题却又太容易被忽视。
“那路老师,历史研究对于你来说是什么呢?”
“是救赎。”
道德论建立在欺骗上的婚姻关系是不受……
厨房里的夏望安招呼着大家吃饭,夏安也没有等来路瞻歌的答案。
程素坐在上位,身边的吴握愚和张卿小,吴握愚又拉着路瞻歌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夏安也则坐在了路瞻歌身边。夏安也不得不承认夏望安手艺不错,听着几个人的说笑,一连吃了两碗饭,往旁边看了一眼,路瞻歌一碗饭都没吃完。夏安也舔了舔嘴角,不小心暴露了哈!
“几年不见饭量见长啊?小也。”夏望安看看夏安也干净的饭碗调笑着。
“多吃点好。别像握愚吃饭比吃药还困难。”
程素边给吴握愚夹菜边说。
“握愚哪有。”吴握愚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
“小夏,安也是你叔伯家的孩子?”
“程老师,她是我舅舅家的妹妹。我和我妈妈姓,可温和爸爸姓。”夏望安耐心解释,程素点点头,“你看我,老糊涂了,我记得憨憨和我说过。”
“正常正常,以前我们经常被认为是重组家庭呢!我们家往上数几代都是医生,我爷爷周祺当年为了抗战关了药房进了部队做了军医,说起来还是瞻歌爷爷的战友。”夏望安看看路瞻歌,路瞻歌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夏望安接着说,“做军医的时候认识了我外公夏克恩,后来爷爷和奶奶在dongluan中不堪其辱,我爸爸就被外公收养,后来成了乘龙快婿,我爸爸为报外公的养育之恩,就让我跟了妈妈的姓。”
“这么精彩的家族故事,可温从来没和我说过。”吴握愚边吃饭边嘟囔,引来了张卿小的一个白眼。
“你快吃吧,知道你在国外吃不惯,望安给你多做了几个菜。”
“嘻嘻,还是夏哥好。”
几个人喝了几杯,酒足饭饱之后又陪着程素聊了一会儿,便陆续告辞。路瞻歌回头看了看程素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打算回家备课。可一转身看见夏安也还在身边站着。
“怎么,没吃饱?”路瞻歌往前走,夏安也跟在后面。
“还好还好。那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
“那你跟着我干嘛?”
“这不是看你喝酒了嘛!怕你过马路不安全。”路瞻歌真是夏日里行走的制冷空调,在她身边夏安也都不觉得热了。
“不用你操心。”路瞻歌瞟了夏安也一眼,这个家伙忽远忽近的,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个人沉默地走出校园,沉默地过了马路,沉默地在马路上一前一后地走着。夏安也突然看到那个灯柱,仔细看了看,没什么特别啊,可是为什么情人节的时候路瞻歌会往这里放15朵玫瑰呢?15朵的意思是救赎,而她今天又说历史对她来说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