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住他不要闹事,我马上就回来。”
宋昭抬头,用眼神询问。
“马场有事,我得回去,先送你回旅店?”他边说边往车那边走,表情没太大变化,但动作已经表明急迫。
“我不想回去。”
宋昭的心悸还没平复,很不想回到密闭的空间里。素木普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决定道:“那就一起去马场。”
倒没什么不可以,于是两人驱车急返,速度比来时要快许多。
临到马场附近,就看见路边停了辆很旧的捷达越野,顺着小路再往里开,激烈的吵嚷声就从车窗飘进来。
马场那几个半大小子都簇拥在门口,对面站着三个穿衬衫的男人,还有个姑娘正在哭。乱糟糟的人群里甚至围了一匹马,互相怒目而视,吵得脸红脖子粗。
“你在车上别下来。”
素木普日把车停稳,迈着长腿几步就过去。宋昭隔着车玻璃听不清吵架的具体内容,只见一个戴墨镜的花衬衫男人猛然举起拳头,咬牙切齿还没打出去,就被赶来的素木普日一把攥住。
“你想跟谁动手?”
他力气很大,花衬衫吓了一跳,竟没敢答话。素木普日松开手走到人群中,小伙子们见他回来都很激动,连叫了几声苏木哥,站在马旁边的那一个捂着手腕,又红又肿,显然是受伤了。
他长得够高,身形又壮,往人堆里一站就像领头的狮王。花衬衫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夹着腋下的皮包,指着他们骂道:“行啊,你们还找帮手是吧?黑心马场欺负外地游客,当他妈老子是吃素的?!”
这人扯着破锣一样的嗓门,素木普日当即回头看了一眼马,它的耳朵微微向前竖,眼角收紧,前腿张开,显然已经受了惊吓,他轻轻挠了挠马的耆甲,略微安抚之后,示意人赶快把它牵走。
花衬衫的同伴想冲上去阻拦,看了眼素木普日又忍下来,瞪着他恶狠狠地说:“你倒是护着那个畜生,可是它摔了我兄弟!你们说,怎么办吧!”
素木普日顺着他的话往后看,的确有个男人一脸不忿,靠着马场的栅栏揉屁股,还见缝插针地说:“就是!差点摔死我!”
一群小伙子着急辩解,七嘴八舌像拼盘鞭炮,素木普日抬手全部制止,先保证道:
“既然是在马场里受伤,我一定会负责。”
几个男人闻言安静下来,素木普转头看向售票阿姐,阿姐早就憋得够呛,倒豆子一样说:
“他们几个过来骑马,那个小姑娘披了个带穗穗的坎肩嘛,我更她说了这衣服很容易惊到马,但她为了照相,咋都不愿意脱。那我就只能把那些穗穗都打结系上,也跟她说好了,不能解开的。”
素木普日点头,那种流苏披肩算是草原特色,常有人穿着过来,他们都会这样处理。小姑娘一听自己被点名,啜泣得更凶了。
“完事这姑娘先上了马,后面那个兄弟更着上,乌扬噶给他牵着。结果捏,刚走没多远,那姑娘就把穗穗解开了,完了正好叫风一吹,马可不当时就吓着了!一扬蹄子就把那兄弟给摔了。”
“幸好乌扬噶缰绳牵得井,孩子们又眼快来扶了一把,其实他就是坐地上了嘛。倒是咱乌扬噶,为了控马摔了一大跤,手腕子当时就挫肿了。”
她最后这句声音不大,刚好在场的人都能听清,花衬衫推起脸上的墨镜,指着她鼻子就要冲过来。
“你他妈什么意思?就你们是人,我兄弟不是人吗?那畜生摔了我们你还有理了?!”
他的手指头说着就要杵上售票员的脸,素木普日一把拽下来,对方一口一个畜生他早就听得生气,但还是忍着劝道:
“出来玩儿图个高兴,发生意外谁都不想。受了伤还是看大夫要紧,我现在就叫人送你们去医院,医药费全部我们承担。”
“医药费?!”花衬衫瞪着眼一抡胳膊,使劲儿拍了拍皮包:“打发要饭的呢?我们差你那两个钱吗!”
“那你想怎么办。”
“我兄弟受伤了!还不知道要养多久!而且你们把我妹妹也吓着了!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吓坏了你们负得了责吗!!”
“那你想怎么办?”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养伤这几天多出来的食宿费,补偿费,杂七杂八的都算一起,”他舔着嘴唇斜觑一眼,终于下了定论:“一千块钱吧。”
一千块钱,能买将近20克黄金。小伙子们瞬间冒火,素木普日也是听得一笑。
“马场的人再三提醒,你妹妹还是惊了马,她自己就有很大责任。何况大夫都还没看,怎么知道要养多长时间?”
花衬衫语塞,不服不忿的,素木普日又说道:
“来草原都是客人,我们也愿意招待。那这样,你们这两天的车费住宿费由我个人来补,都算一起,给你一百块钱。”
“夺少?”花衬衫眼睛一瞪,腆着肚子走近两步:“你耳朵不好使是吧?我说一千你说一百,你不识数?”
“哥,别说了,多丢人啊,赵哥摔得根本就不严重,咱走吧……”哭红了脸的小姑娘过来拉他,被他一把推开。他昂起下巴,冷脸指着众人问:“再问最后一次,一千块钱,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