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都城的瓦隆,民风比东泽更率性。
街上不论男女,大多披纱穿罗,银铃金链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女人们袒露出她们强壮的、瘦弱的、白皙的、黝黑的臂膀,肆意地大笑。男人们敞开蜜色的、雪色的胸膛,分明的肌肉线条在纱衣下起伏。
因着一片郊野之隔,瓦隆居民昨日便得知昭国使团已经到达东泽。
前来接待的南溟官员早已等候在城门口,直待那挂着“昭”字旌旗的马车进入视野。
等昭国使团通过关口盘查,那官员迎了上去,用一口流利的昭语同为首的萧衡寒暄起来。
早在几十年前,溟昭两国互为友邻时,凡王都人士大多会另学昭语,以便接待友邦使臣,这一旧例曾被打破过,直到南溟新王迁都南下后,才重新恢复。
戚暮山听两人交谈,发现萧衡与这位南溟官员关系还不错。
只听萧衡笑说:“我对瓦隆都这么熟了,闭着眼都能找到王宫,下次不劳烦多吉大人特地跑一趟。”
“那可不行,基本的待客之道我们还是要有的。”卜多吉眼瞳一转,朝戚暮山微笑道,“更何况,这次还有新的朋友来。”
萧衡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哈哈,我们侯爷第一次来,那就劳烦您给带个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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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使团抵达南溟王宫。
和昭国皇宫大相径庭,这里的宫墙犹如雪浪凝就。
浅色云石拔地而起,石柱林立,托起须弥山阶似的层叠拱券,最终汇聚穹顶之下。
图志上描摹记载,都不及戚暮山此刻亲眼所见。
卜多吉待使团停放好马车,便引着两位使臣进入主殿。
萧衡忽然想起还没来得及介绍,于是对戚暮山说:“侯爷,这位是卜多吉,您可以叫他多吉大人,是南溟的外交臣,就跟咱鸿胪寺差不多。”
接着回身看向卜多吉:“这位就是靖安侯,戚暮山戚公子。”
戚暮山先前听萧衡委婉提到过,按南溟礼节,他们只对官吏称呼“大人”,像戚暮山这样空有爵位而无官职的钦差使臣,则会以“公子”尊称。
当然,萧衡最后又拍着胸脯补了句,不管是“大人”还是“公子”,都是咱的侯爷,没把戚暮山说得无奈扶额。
卜多吉朝戚暮山拱手,一双蓝眼堆满笑意:“公子幸会,您喊我多吉就行。”
戚暮山一时不知该听卜多吉的,还是照萧衡的叫法,但毕竟是初次见面,便拱手回礼,微微颔首道:“大人幸会。”
卜多吉在前边走着,带两人穿过宽广长廊。
“戚公子是第一次来溟国吧?”
“是。”
“您觉得这里如何?”
戚暮山望着琉璃顶窗倾泻下的绚烂光影,在青金石地板上交错斑驳,不禁由衷道:“目眩神迷。”
卜多吉笑了两声:“当年萧大人初到南溟时,可比您现在还震惊。”
萧衡:“那可不,以往只知西域神秘莫测,不知西域珠光宝色。”
戚暮山点头认同:“看得我都有点迷路了。”
卜多吉笑道:“那公子日后可要多来拜访,您可随时叫侍卫来找我,若在宫中迷路,侍卫们都很乐意效劳。主殿和后花园是向两位开放的,但像卧房一类的私人场地可不要误入了。”
卜多吉边说着使臣事项,边迈上台阶,去到二楼。
二楼石壁上挂着许多画像,卜多吉转而道:“这些是我国百年来历任君主的画像,还有更早的列祖先宗,则仅存于史书记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