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暮山蹲下身,拾起一本尚未被殃及的书,封皮上写着“南溟风物志”几个字,于是随手翻阅,不料掉出一张泛黄的纸。
捡起来一瞧,竟是张房契,位于林州郊外,房主名为杜文欢。
那边孟道成忽然喊道:“遭了!南溟的文书呢?”
戚暮山收起房契,抬眼望向孟道成,只见孟道成边刨书堆,边喃喃道:“不会烧了吧?完了,我就不该放这里……”
片刻,他状似认命地转过头,对戚暮山深深一躬身:“侯爷,下官对不住侯爷!未能保全文书,请侯爷恕罪!”
戚暮山眼眸一眯,站起身,越过孟道成,走向那一排弯腰的侍从,问道:“书房是怎么起火的?”
一人说:“小的刚刚正在后院扫除,突然闻到一股焦炭味,循着气味找过去时,就看到书房里火焰乍起,便赶紧喊人过来一起救火。”
戚暮山:“还有谁看到了?”
“小的也看到了。”
“奴婢当时也在场。”
戚暮山最后驻足在一名少年跟前,少年看着比闻非再年长些,略垂着脑袋,迅速睐了戚暮山一眼,随即落下目光。
“有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人?”戚暮山问。
少年稍一点头:“回侯爷,早些时候小的看到夫人身边的侍女春杏进过书房,当时知府大人还在房内,待大人离开后,她又进到书房里,在里头待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把她找过来。”
“是。”
书房火势已灭,但仍裹挟着浓厚烟气,戚暮山进到书房里头,呛咳了几声,见房内侍从正在收拾残局。
大多家具都被烧得焦黑了,看不出原本的材质。
虽说书房物燥易燃,可火势蔓延需要时间,在此期间府中上下这么多号人,不可能没人注意到。
然而就目前来看,最先发现起火的侍从看到的,已经火势旺盛了,此外,这火似乎烧得突然——
和东泽纵火案的情况如出一辙,除了他们在公堂时并未听到爆炸声。
孟道成也进来和侍从们一起收拾,却稍侧着头,用余光觑着戚暮山。
戚暮山抬脚碾过一块黢黑的地板,接着蹲身挖出一小块焦灰,放在指间摩挲。
掸了掸手指,他不置一词,又在书房里转了一圈。
风起涌,卷走焦黑的碎屑,不知是书籍的残页,还是公文的残缺。
这时,锦衣卫来报:“侯爷,陈术带到了。”
戚暮山颔首,上前耳语道:“再去找个叫杜文欢的人,别被人瞧见。”
他说罢,偏过眼,发现不远处的孟道成正盯着他看,但那道视线又转瞬即逝,恍若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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