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酉时,诚邀戚公子家中小聚,共进晚膳。
落款,穆暄玑。
“……”
眼下距离使臣宫宴还有些时候,况且请柬中并未提及旁人,这其间意味便不言而喻。
戚暮山无言地合上请柬,搁在手边。
萧衡:“侯爷,这……”
江宴池:“啊哈哈,那什么,先吃早点吧。”
戚暮山对着行囊犯难了。
出使前原本准备了许多衣物,平日穿着用的、入宫觐见用的、夜行调查用的、乔装用的云云。
但两个月的功夫,损坏的损坏,烧毁的烧毁,现在行囊里除去他刚散朝打算要换上的常服,就是穆暄玑借给他的那身。除此之外的别个衣服,都不太适合去赴会。
江宴池说:“你什么样子少主没见过?共进晚膳而已。”
花念高深道:“你不懂。”
江宴池:“……我怎么又不懂了?”
闻非:“可是花花姐,现在的情况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花念看着似乎放弃好好捯饬一番的戚暮山,叹了口气。
就在四人一筹莫展之际,外头忽然喧嚣,紧接着萧衡推门而入:“侯爷!我们来帮你啦!”
只见萧衡身后,还有乌泱泱一片侍者,正七嘴八舌道:
“哎,少主真邀戚使君入宫共膳了?”
“早上那信使都送请柬来了,你那会儿偷懒没看到呢。”
“那使君今晚还回来吗?”
“哎哟,都说到这份上了,少主哪会放人回去呀?”
戚暮山看这阵仗,估计萧衡把全驿馆的人都叫来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虽然也是迟早的事,但不由扶额:“萧大人……不是说找几个人么?怎么全找来了?”
萧衡狡辩——不,解释道:“不知道啊,下官就去问了早上那阿妹,结果那阿妹一下子把大家伙都召集来了。”
先前送早点的那侍者闻言挤出人群:“使君有难,我等必八方支援!”
语罢,她便一声令下,女侍们抱着各式衣物进来,男侍们端着大盒小盒妆奁进来,小小的客房一时水泄不通。
有道是南溟人热情好客,然而眼下热情得让戚暮山实在有点害怕了,刚要同江宴池使眼色跳窗逃跑,就被一手劲极大的女侍薅起,丢给后面的男侍。
男侍又架着戚暮山来到负责更衣的女侍面前。
戚暮山边被架着走,边回头:“救……”
萧衡拉着江宴池、花念、闻非寻到一处空阔的站地,挥别道:“侯爷您放心!就包在他们身上吧!”
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剪裁新衣,侍者直接从衣庄调来成衣,还考虑到已是初秋,使君体弱,于是十分体贴地挑出了几十套从头严严实实包到脚的衣服。
不过说是让戚暮山自己选,女侍们又各自拿起一件在他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争着“你那身不行,这身合适”、“哪里不行,明明跟少主穿得是互补色”……
好不容易换完衣服了,就在戚暮山以为可以结束了时,却被女侍们推到妆镜前,接着两边男侍拿着刷笔蜂拥而上,往他脸上涂脂抹粉。
这还没完,照南溟的习俗,珠玉银饰是必不可少的,戚暮山好说歹说才让侍者给他佩上了尽可能利索但在他眼里依旧繁琐的饰品。
等侍者们乱中有序地把戚暮山捯饬完,宫车恰至驿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