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苦,却让他感受到,他是真实活着的,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将近年底他给旅馆写过一副对联,被老板连连称赞,他主动说可以多写几幅送给亲人朋友。
老板也很给力,走街串巷带着他展示,慢慢的外面来了个书法家的消息就传开了。
趁着年前的热闹氛围,白虞在店里写,摆摊去外面写,还拓展了业务在各种物件上写。
捉襟见肘的情况终于得到缓解,白虞有了放松的余地,在这期间,他进了当地少有的艺术品制作店铺,写书法时兼顾陪同外地来的游客,其他时间就是继续自己的学业。
他买了一个只能打电话的手机,在聂陵远程指导下,办了新的身份证明,重新参加高考,两年后考上了城镇所在市区的一所大学。
此后的日子平淡而和谐,白虞住宿学习,交际在舍友和几个同学的小圈子里,他们当地人居多,大部分上完学都会留下。
白虞被问到毕业后想去哪,他说不走,就留在这时,他们都很惊讶。
虽然白虞和人相处的不错,性子像是柔和却有力量的溪水,他们喜欢白虞,却总觉得他和荒凉的土地不相融,他应该去更繁华热闹的地方。
不论他们怎么劝说,白虞还是践行了自己的话,考进一所青少年兴趣教育中心,做书法和文艺课的老师。
里面最小的孩子才三四岁,有天生个子比较小的,白虞会不自觉地关注他们,擦眼泪,逗笑,吃好吃的……渐渐的小孩们都格外依赖他,还会在家长面前念叨小白老师怎样怎样。
他欣慰的同时也很惆怅,照顾得了别人家孩子,却有两年多没见过自己宝宝了。
即便有机会看到,他也可能根本就认不出来,不知道乐山长成什么样子。
每当有人满怀期待地追求他,向他表白,他都会直接拒绝,多数知难而退了,剩下比较坚持的,白虞会说得一清二楚,比如他有一个两岁的孩子,比如他心里还有旧人。
说完,所有追求者都陆续不见了踪影。
然而逢年过节才是最苦的,每家每户团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时,白虞忍受着孤独,整个人游离在喜悦之外。
他需要克制着,才能不给杜蓉和白晏明打去电话,压制住见孩子的冲动。
原来即使他逃得那么远,也躲不开心底的思念。
白虞对时间的感知很慢,几年过去,他却似乎停在了离开萧家的那一刻,后来的一切,又在不经意间变成一场梦。
“白老师,你字写得真好,是从小就练过吗?”新进来的年轻同事好奇问道。
“学过,不过后来差点扔掉了,还是我一个朋友提醒的我,才重新练起来。”
“那你朋友真好,有先见之明。”同事认同地回答,“不然浪费了天赋多可惜。”
“他的确很聪明,帮我了很多。”白虞说着,捏起纸张边缘,将它透在光下轻轻摇晃晾干,一瞬间有些恍惚。
聂陵叫他参加书法比赛,带他打工,陪他去南方,还帮他逃跑,全世界唯一知道自己在哪儿的也只有他了,他还能保守秘密这么久。
太巧了,一切都好像水到渠成,少了聂陵他很难做成这些事。
聂陵的确是个好人,平心而论,白虞觉得自己无法做到如此对待一个认识不久的同学。
对方也还刚成年,怎么有勇气陪他跑到离家万里的地方,他的父母不会担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