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卫鸿想说的话,被这一跪,堵在了话口。
只听见迟拓表情认真的说道:“江伯父,我其实早该来找您了,但我见您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才到今天才和您谢罪。”
江卫鸿抽了抽嘴角。
这人怎么能这么直接,说什么是我没准备好……
一旁的江东凛笑吟吟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没准备好啊?”
迟拓转过头,目光向上,诚实说道:“江伯父把我拉黑了。”
江东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管家也抬起手按了按嘴巴。
江卫鸿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眼眶的肌肉,颧骨的肌肉,和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好不容易稳住,他沉着声音:“起来,像什么样子。”
迟拓咔嚓一下起来了,脸上还很诚恳的说着:“身为晚辈,应该的。”
“咳——”江卫鸿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伸手去接茶,管家连忙递上,他接到茶后,也不喝。
江东凛看着父亲威严的表情,眼中怀疑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情并不适合江卫鸿。
于是江东凛主动开口道:“父亲这段时间也应该看见了吧?我们的恋情曝光于世,并没有影响到江氏集团,也没有影响到鸢尾集团。”
江卫鸿抬了抬眸,问道:“你们就那么肯定,你们能走一辈子?”
江东凛和迟拓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不是说什么话,而是同时笑了一下。
迟拓握住江东凛的手,属于小辈的谦卑从他身上尽数褪去,展露出强大沉稳的姿态。
“一辈子我都嫌短。”
他见过太多人,军方将才、政权长官、科研前辈、退休大佬,从没有一个长辈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下跪,去请求对方不要让江东凛难受。
他家的那天雨夜里的江东凛,记得那双湿漉漉的眼眸,说着自己心里不舒服。
江东凛垂下眼眸,抿了抿唇,说道:“父亲,你可以继续看,看我们一路走下去,我相信,你打电话让我们过来一趟,是已经感觉到,这条路只是窄了些,而不是你想象的死路,等走的人多了,就宽敞了。”
江卫鸿抬起眼眸,深吸了一口气,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带着关心的语气,问道:
“听到那些难听的话,你不难受?你小时候看似温和,实际上脾气最倔,有一次背单词没背下来,被我说背诵的时间太少了,你就闷不作声的背了一整晚,把一本册子上的单词记下了大半……”
“饭桌上总是对带大蒜的食物避如蛇蝎,我说你挑食,第二天你就默不作声的把带大蒜的菜都吃完了……”
“你听不得我说出你的缺点或者不足,对自身要求太高,也期待旁人给你的总是正面反馈,像是你们年轻人说的,完美主义。”
这段时间,江卫鸿也学着上网冲浪,刷到了不少难听的话。
骂江东凛的,骂迟拓的,骂他们死gay的……江卫鸿看着都糟心。
而江东凛的性子,以前就是过刚易折的性子。
江东凛没想到老头子还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情,那些细枝末节的记忆,构成的小东凛。
他愣愣的看向江卫鸿,慢慢笑了:“现在不会了。”
经历过生死,懂得取舍得失,成长本就是一边纠结一边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