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野梅的表情中溢出了些无语,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摩擦着,像是在模拟一个小人在山峰上爬上又爬下的过程。
他像是在说什么梦话,其实每一次,野梅都用很温和的语言去形容这些东西。
“很安静,就像是一朵不开的花……只有你向它许愿,它才会打开花瓣,回应你的声音。”
“但是它总是要从你身上拿走一些东西。”
福神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呢……是正常的精神吗?除此以外,野梅想不到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残缺的部分。
禅院直毘人当场就要进行愿望的交换,来证明这不是谎言,而是真切存在于世界上的——真理。
禅院直毘人说:“给我一个苹果。”
时间保持着诡异的安静,野梅的双眼瞪得很大,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毘人又开始回忆由术师北方提交的记录,他改变了说辞。
“加茂野梅,给我一个苹果。”
诅咒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拥有特定的逻辑,特别是记录在册的假想咒灵们,“山村贞子”若要出现,就必须符合“观看录像带——接到电话——时间来到第七天”这一固定的流程;“厕所里的花子”则需要满足“在午夜进入女厕所,从第一扇厕所门开始敲击并提问:花子在这里吗?直到敲开第三扇门”,花子就会出现并带走敲门的人;“狐狸阶梯”则需要怀揣着愿望的当事人在夜晚踏上本不存在的第29级台阶,这样一来,传闻中的狐仙才会出现在你面前……
随着直毘人的话语落下,一颗光滑而闪亮的红色苹果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接踵而至的是一道风刀,被称作是最快的咒术师的禅院直毘人分明看见了那刀锋一样的东西,也躲开了,可他的耳朵还是掉了下来。
看来这是必中的效果。在拾起自己的耳朵后,直毘人得出了这个想法。他当即起身离开了,毕竟他还不想失去一只耳朵。
野梅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想跟在对方的后面,可禅院直毘人却拦住了他。
“你也要去医所吗?”
野梅歪着脑袋,他的眼皮上下挪动着,看起来有几分心虚。
“我可以回家了吗?”
禅院直毘人把耳朵压在平整的切口上,他漫不经心地说:“那就回家去吧。”
另外的事他早已成算在心。
野梅仍然踩在门槛上——他似乎是觉得这样能够看的更远,眼前是一片树深草杂的荒山,入眼之处看不见一丝一毫城市的踪迹。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他回过头去想要问问其他人,可身后的建筑已经消失不见。这设置了结界的总监部,只允许咒术师们的出入。非术师、普通人,甚至无法窥见它们的存在。
空荡荡的山野中,麻雀扑地一下离开了树枝。野梅向后触探着,却只摸到了一片空空,他原先所在的建筑物似乎压根就不存在,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野梅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朗尼的名字。
咒物储藏室内,利用符咒与咒术束缚着的玩偶像是失去了生机。它的脑袋里咕涌着什么,肉粉色的一角成功地从玩偶的缝线里钻了出来。
东京,荣光国中。
“再也无法挽回了。
我要回到我父母身边去。
藏在人们心中、促使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说出谎言的,恐怕就是魍魉吧。”
当夏油杰沿着栽满柚木的人道行走的时候,他的同班同学桐生念出了小说读本上的尾言。他所阅读的正是如今流行的悬疑小说,继封笔四年之后,伊藤流水又推出了自己的全新力作《魍魉的伪证》,一经上市就印刷超过一百万册。是名副其实的悬疑天王。
杰对于这种小说并不是很感兴趣(普通的家长也不太支持孩子们过早阅读这些书籍),平日里,他会浏览一些科普文摘,但耐不住桐生每天都要和他报备小说中的内容。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对伊藤流水的系列作品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位作家的小说里有永远都逃不开的三要素:宗教、女神、房间,就像是沉重的船锚一般永远安置在他的文档里。
《魍魉的伪证》这本小说,讲述的是男高中生加地野梅的父母因信奉邪教后而引发的一系列黑暗、残酷的杀人案件。为了藏起牵动人心的真相,主人公最后做出了伪证。
在离开警局时,他自我欺骗道:这都是内心的魍魉在操纵自己。
因为作者特地写出了主人公名字的汉字,杰才记住了对方的全名。在四年之前,他也曾遇到过一个叫做“ume”(梅)的男孩。
回家的路意外得有些长,或许是每个路口都碰到了红灯的缘故吧。
在桐生喋喋不休的声音中,杰来到了倒数第二个路口。他们俩家都居住在凤凰院七丁目,离荣光中学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杰在小学毕业后就跟着母亲般到了市区。因为无法调离的缘故,幸一郎仍然留在花野町,母亲双叶则是在附近的安山心内医院当起了护士。
和他不同,桐生则是因为父母太过忙碌而搬到了奶奶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