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内漆黑寂静,片刻后响起了何春秀和宝丫平稳的呼吸声,伴随着旁边云三郎断断续续的鼾声。
云家众人吃饱喝足,美滋滋的鼾声入梦,对门陈家却是一派凄风苦雨。
白天赵芝兰她们教训完了周翠花,就带着儿子儿媳回去处理野猪了,可怜周翠花一个人拖着满身的伤,哼哼唧唧伺候着断腿的陈长水看大夫。
陈长水的左腿被石头砸断了,连着里面的骨头都一块断了。
那大夫看了伤,脸色似是有些难看。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给上了夹板,裹了绷带,开了些药,让周翠花把人弄回去好好调养。
给陈长水治腿,连带给她自己拿外敷的伤药,一共花了二两银子。
周翠花攥着她那装银子的小手绢,直肉疼。
之前王家给她的那十两银子,如今已经花的还剩下五两不到了。
她心里烦躁,看一眼走在她前面晃晃悠悠的陈小娟,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陈小娟一脚,把人踹的一骨碌。
陈小娟平白摔了个狗吃屎,却一声也不敢吭。
她老娘心情不好,这个时候敢吱毛,那就是找死。
到了晚上,周翠花已经没力气也没心情做饭了,外头吵吵嚷嚷那是云家在给全村人发野猪肉呢,听说每家都给四斤。
她气得呼哧呼哧的。陈长水上山一趟,毛都没捞着,如今还断了腿,只会躺在炕上哼哼。
而她自己也被赵芝兰那老虔婆打的浑身是伤,衣裳上也满是横七竖八的口子,糟蹋了。
她骂骂咧咧的把烧火烧到一半的陈小娟喊进来,给她抹药。
抹着抹着,外头勾人馋虫的炖肉味就飘了进来,那叫一个香啊。
周翠花黑了脸:“去,把门窗都给我关起来!关严实点!”
陈小娟一声不吭的去了,没多会儿回来,继续给她上药,那香味不但没断,反而越来越香了。
而且还不是一种,什么猪肉炖粉条、什么红烧肉、什么炖排骨,她闻着味道,那口水跟开了闸似的往外冒。
晚上家里也没啥可吃的,陈小娟煮了杂米粥,贴棒子面掺细糠的饽饽,一家人就着炖白菜和咸菜吃,吃的没滋没味的,咽都咽不下去。
好容易熬到了睡觉,本以为那香味该散了吧?
哪知,也不知是谁家,竟是又炖起肉来,那香味不但没散,而且逐渐浓厚,关了门窗都不管用。
周翠花趴在被窝里,把脑袋用被子蒙上,那香味就顺着被窝缝往里钻。
她咬牙切齿的,一扯被子,擦过了她后背屁股上的伤,疼的她一张脸皱在一起。
“陈小娟你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玩意儿!我让你关门关窗,咋着还有味道飘进来!”
“娘,我关了!”陈小娟委屈的吸吸鼻子,“连窗户缝,我都拿破布堵上了!我咋知道啊!”
“废物!”周翠花气得大骂,“跟你爹一个样!啥也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