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皱着眉头,满脸疑惑:“我也没见过,到底是谁惹他发这么大的火?”说着,她的目光顺着徐福的眼神,落在了张亦琦身上。
长宁立刻向张亦琦发难:“你对二哥干了什么?”
“不只是我,还有许临书。”张亦琦毫不犹豫地把许临书也给供了出来,没有一丝义气。
“公主,你还是回去吧,千万别问殿下这个问题,问了只会让他更加生气。”崔致远上前,轻声宽慰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崔致远第一次用这般温柔的语气主动和长宁说话。
长宁有些受宠若惊,无意识的点了点头“是吗?那好吧,我不问了。”
看着长宁如一只花蝴蝶般翩然离去的背影,张亦琦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恢复了一点活力,忍不住说道:“这个长宁公主还挺可爱的。今天她跑来找我哭诉,问为什么崔将军你不喜欢她,我还出主意让她晚上来砸你的门,把事情问清楚呢。你看,她为了她的小姐妹,都顾不上自己正深陷爱而不得的痛苦中,居然敢跑来砸萧翌的门,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太讲义气了。”
崔致远微微挑眉,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这样重情重义的姑娘可不多见了。”张亦琦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崔致远垂眸,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张亦琦。”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你总是说殿下冷心冷肺,那你知不知道,你比他还差一点。”
“什么意思?”张亦琦满脸疑惑,一头雾水。
“你是没心没肺。”崔致远说完,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只留下张亦琦呆立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一个晚上,张亦琦成功惹怒了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最不能招惹的萧翌,以及向来脾气温和、最不容易被激怒的崔致远,她也知道,自己怕是又捅了篓子了。
次日清晨,晨曦初露,淡淡的光洒进屋内。张亦琦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入餐厅,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萧翌。他的脸色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而一旁的崔致远,同样面无表情,冷峻的面容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很显然,这两人的怒火还未消散,整个空间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张亦琦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只渺小的蝼蚁,悄无声息地隐匿起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说实在的,若不是前一天从杜娇妤那儿听说,萧翌特意请了大明寺的高僧,为沉船事故中的亡灵超度祈福,她才不愿在这大清早,冒着撞上冷面阎王的风险起身呢。
幸运的是,萧翌虽满脸阴霾,但并未对她采取任何惩罚措施,像是看不见她那般,路过她身边时,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分毫,径直走了过去。张亦琦暗自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些失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晨雾如轻纱般,裹挟着丝丝腐臭之气,缓缓漫过扬州城的垛口时,大明寺的青铜巨钟轰然敲响,沉闷的钟声仿佛一把重锤,震碎了天边的第一缕天光,悠悠地传遍四方。漕运码头上,景象庄严肃穆,九百身着赭色袈裟的僧侣整齐排列,他们汇聚在一起,仿佛铺就了一片盛开的血莲,令人心生敬畏。萧翌神色凝重,亲手点燃往生烛,那跳跃的烛火在晨风中明明灭灭,好似承载着无数亡灵的寄托。
“南无阿弥陀佛。”住持口中念着佛号,手中的金锡杖重重地撞击地面,三声闷响过后,惊起了芦苇丛中栖息的白鹭,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张亦琦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沙弥们将一盏盏莲花灯抛洒进运河之中。本应轻盈漂浮的纸灯,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拽住,在水面上打着旋儿,缓缓沉入了墨绿色的河底,消失不见。
望着这一幕,张亦琦不禁思绪万千,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她想到了自己,或许在上一世,她离世之后,家人也曾请僧人超度,才使得她带着所有记忆,穿越时空,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她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这些因沉船事故而逝去的亡灵,在去往另一个世界后,能够摆脱今生的苦难,平安喜乐地生活。
就在张亦琦沉浸在感慨之中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般作态,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罢了。”这声音带着几分嘲讽,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张亦琦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竟是王秩,正是那天在同庆楼口出狂言,还自称是琅琊王氏后人的公子哥。她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王公子,好久不见。”张亦琦率先开口,脸上挤出一丝礼貌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