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还有,是你告诉杜姑娘,她父亲的事已经了结了吗?”
“田崇文已被押解进京。”
“田崇文不过是个替罪羊,真正让她家破人亡的另有其人吧。”
“张姑娘,你……”许临书被张亦琦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唯有萧翌,神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她会这般说。
“田崇文不过是个长史,以下告上,状告刺史,而且是一州刺史贪墨,贪的还是震惊天下沉船案的赈灾银,两件大案交织,竟不到三个月就结案了。说这背后没有高人操纵,你信吗?再者,田崇文远在扬州,又是如何把手伸到京城天字号牢狱杀人的?”张亦琦直击要害。
陆珩大惊失色,忙看向萧翌。
萧翌无奈地笑了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这个张亦琦,聪明得很。”
“你和娇娇说了?”陆珩神色急切,连忙问道。
“没有。”张亦琦平静作答,“杜娇妤不是街边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她是个有思想、有感情、有自尊的人,仅仅把她关起来,用好吃好喝的供着是不可以的”语毕,张亦琦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
才走出两步,张亦琦忽觉还有事未做,于是又折返回去。她径直走到萧翌面前,掏出那枚玉扳指,也不顾萧翌是否愿意,直接将扳指放在他手中,说道:“殿下,物归原主,若是沈姑娘知道了,怕是会不开心。”
萧翌反应极快,反手便拉住张亦琦,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亦琦不着痕迹地隔开他的手,冷淡回应:“字面意思。”
从厅中出来后,张亦琦并未径直回房,而是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试图驱散心中的郁结。她自己也很纳闷,究竟在郁闷些什么呢?萧翌看样子并不打算计较那晚的事,她理应感到庆幸,可内心却被阴霾笼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陆珩对杜娇妤关怀备至,却只打算安置为外室,往日的深情在门第差距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那萧翌对自己又如何呢?想到这里,那句话不可避免地在她耳边又响了起来:“区区铁匠之女,也敢肖想本王的王妃?”
当初听到这话时,她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如今再回想起来,心中却五味杂陈。念及此处,她突然自嘲地“噗嗤”一笑。张亦琦啊张亦琦,你竟然还在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这和上辈子小时候总担心五十亿年后太阳爆炸了该怎么办,又有什么区别呢?
萧翌回到书房,坐在案前,目光落在手中的玉扳指上,张亦琦那句“沈姑娘不开心”始终在他脑海里回荡。此前,张亦琦一直误会他和宋婉瑜的关系,他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如今怎么又冒出个沈冰洁?这无端的揣测,让萧翌满心疑惑。
“徐福,去把许临书给我叫来。”萧翌扬声吩咐道。
“是。”徐福领命而去。
不多时,许临书一脸不情愿地来到书房,神色间带着几分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那晚,你和张亦琦怎么会想到打赌?”萧翌神色平静,可目光却紧紧盯着许临书。
许临书心里叫苦不迭,本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怎么又被翻出来?二哥这架势,莫不是要秋后算账?况且,这祸又不是他一个人闯的,只找他未免太不公平。“二哥,那晚张亦琦也参与了呀。”许临书试图为自己开脱。
萧翌顿时没了耐心,语气加重:“我在问你原因!”
许临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不敢再耍滑头,只得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萧翌听完,抬手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地问道:“徐福,张亦琦现在在哪里?”
“刚刚派去跟踪张姑娘的探子来报,张姑娘买了一匹马,看样子是打算自己学骑马。”徐福如实禀报。
“什么!”萧翌闻言,太阳穴猛地一跳,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原来,张亦琦在街上闲逛时,不知不觉走到了马市。在这古代,马匹可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张亦琦心里一盘算,觉得学会骑马十分必要。心动不如行动,她大手一挥,指着一匹马就决定买下,连价格都没顾得上谈。
卖马人见张亦琦如此爽快,便简单地口头给她讲了些骑马的要领。张亦琦听完,觉得也并非难事。这两人,一个是真敢随意传授,一个是真敢大胆尝试。
刚上马时,一切倒如卖马人所说,马儿慢悠悠地信马由缰地走着,张亦琦也能较好地把控方向。不知不觉间,竟已行至城外。也不知是马儿突然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还是张亦琦一时兴起想试试身手,她只是轻轻拍了一下马屁股,这匹马瞬间像被点燃了导火索,撒开蹄子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