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郎撇撇嘴,“咱俩这关系,还讲甚钱不钱。”
叶西居高临下看着他,不说话。
“好好好,我给!”王三郎投降,“多少。”
“一百金。”
“哦,一……一百金?!”王三郎瞪大了眼睛:“你打劫啊!”
叶西学他三哥,微笑。
他们这种做小本买卖的,费劲开张图什么,不就图一个坐地起价么。
最后王三郎还是乖乖掏了钱,为表诚意,叶西也带他去木乔那处院子看了看,很满意王三郎吃惊的表情,叶西拍拍他的肩膀:“放心,肯定叫你的这次加盟物超所值。”
夏犁带着一群孩子,随他爹夏木匠搭牛车回到村子里,背着麻袋吭哧走到木乔的院子前,正要绕过这座住宅去张武的那处房子,就见往日清冷无人的三进宅子如今热闹不已,男男女女进进出出,拎着空麻袋进去,出来时背了满满一麻袋的竹片,脸上皆是喜色。
夏木匠道:“应是来取竹木的。”
夏犁一群孩子也早从叶二娘处听说了,他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羡慕道:“一个牙刷柄三文钱,我、我一天做十个就够养妹妹了。”
其他孩子也满眼钦羡,这做牙刷柄可比他们收猪毛省时间和力气,他们收猪毛虽然也赚钱,但是总要到处跑,有些人家不愿意自己动手刮猪毛,他们还要自己下猪圈去弄,一天下来,一身衣服又脏又臭,大家都躲着他们走,县城里的守卫好几次都把他们当成了叫花子,不许他们进城。
夏犁本来还看着那些人,听到这话,小脸沉了下来:“你们要想做牙刷柄就去做,我不去!”
一群小孩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夏木匠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佯怒道:“莫要这般,好好说话。”
自己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收猪毛这活计太费神费力,每日里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奔波不说,还要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打听收集,好心一些的,就弄好了猪毛给来收的人,不耐烦这些的,就等着收猪毛的自己去刮,而因为这年头养猪人家不算多,往往一个村子也就那么十几户人家能收到猪毛。
这样下来,就算能赚钱,很多人也不愿意做。
除非像刘大郎那样,找到了养猪人家多的村子,或者他家夏犁这样,在县上恰巧碰上了大户人家开的猪园。
两家也是叶家猪毛的主要提供者。
若是夏犁这群孩子不干了,叶家能收上来的猪毛估计要减少小一半。
平日里或许还不是甚大问题,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未免就显得有些落井下石了。
夏犁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很多大人都想不到的事情,他都能看得透透彻彻,又天生有那么骨子倔劲,叶家对他夏家有恩,这小子恐怕就是不赚钱,也愿意给叶家去收猪毛。
只是这孩子也霸道,他是他,如何能逼着旁的孩子也这般做。
被他爹拍了头,夏犁吸吸鼻子,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谁知这一扭头,就看见了个叫他躲都来不及的人。
王三郎正缠着叶西打听那牙刷该怎么卖呢,就看到了个眼熟的小鬼,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叶西:“对了,你找人去我那新开的猪园收猪毛,钱还没给我呢。”
刚被叶西刮了一百金去,王三郎正肉疼着呢,这时候也不讲究什么兄弟情了,张口向叶西要钱。
夏犁被他爹拉着过来打招呼,刚走近,就听到了这话,顿时头皮一麻。
叶西一头雾水:“什么猪毛?”
“装,你装罢。”王三郎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斜睨着叶西,学着他刚刚那个动作,扬眉吐气道:“刚拿了我一百金,莫说甚没钱的话,赶快还我猪毛钱。”
夏犁抓住他爹的衣袖,悄悄后退了一步。
“你——”叶西瞥到心虚不已的夏犁,突然懂了什么。
一刻钟后,正房侧的一间待客用的耳房里,王三郎听完夏犁的“临终遗言”,手里的茶顿时就不香了:“拿着欠我的钱去别处广收猪毛,钱滚生利滚利?你——好小子!”
王三郎双手插着下腰,万万没想到自己在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鬼面前翻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