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耸耸肩,嗤一声,无聊,还搞什么偷听,生怕他把他卖了吧。
进得隔壁门,便见一年轻郎君背手立在窗前,听到动静,忙转身看过来,两人对视,皆是稍愣,想来都没料到对方的年纪这般年轻。
“久仰叶氏四郎之名,失敬,请坐。”
叶西也不客气,拉着蹭饭的叶五坐上了桌,对面的罗英琦看在眼里,眼中带了些兴致,笑着把酒放到了一边,叫来小二,想要点壶茶。
叶西抬手拦住:“不必,酒也喝得。”
虽然对酒感觉平平,但十几年没喝几回,有这机会也可尝一尝,再说这古代的酒度数低得跟果酒一样,叶西很难收起自己那一丢丢轻视的心态。
罗英琦亲自给他倒酒,对于叶西带着自家小孩的行为并未表露异样表情,还将面前的一盘点心推了去,“这是五郎罢?今日请你兄弟两个来,想必四郎已听罗管家说了,当日之事,实在对不住,至于羊乳那事,实在是管家擅作主张,叶小兄弟莫放在心上,日后你家铺子需要,我差人亲自送到你铺中。”
叶西一口酒下肚,拽来叶小五面前的点心,吃了两块,摇摇头,没说话。
罗英琦一愣,随即笑了。
倒是忘了,这叶四郎纵然聪慧非常,看上去亦不过是个孩子。
他笑着叫来小二,多要了两碟点心,“来青曲这些日子,还未曾有幸去尝一尝四郎家的和怡布丁糕,实是竞者众多,一糕难求,不知四郎可有意多开几家?”
罗氏郎君嗓音清润,说起生意经来亦是娓娓道来,叫人如沐清风,旁人上来便这般亲近的称呼,未免过犹不及,这人却一派自然,亦叫人说不出不适来。
人还算顺眼,又白吃白喝人家一顿,叶西投桃报李:“哪里那般简单,这糕点再稀奇,生意再好,不过是是些口腹之欲,近处还好,离得远了,又有哪个愿意千里迢迢跑来一遭,只为加盟一间小小的点心铺。”
“四郎的意思是……”
“小打小闹不成,便只能加筹码了。”叶西又喝了一杯酒,古代的酒度数不高,这酒又甜蜜如汁,很是好喝,他舔舔下唇,已然不知这具身体已经有些醉了,继续道:“牙刷、机器、厂子……郎君意在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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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西高估了自己的酒量,走出酒楼时已有些恍惚了,但他醉酒并不表现在脸上,只一双眼睛黑亮非常,显出一点亢奋来。
而罗氏郎君这时内心激昂,怕是不亚于被大灌三壶烈酒,因而根本没注意到叶西的异样,叶五也只以为四哥只是喝多了些,神智还是清醒的,因此等被四哥送到铺子门前,得知四哥要去找木表哥,便放任其离开了。
如果时间能倒流,叶西一定收回自己前面的腹诽,果然喝酒误事,他好端端的走在路上,都能被人拦住了找事。
看清是谁后,叶西皱起眉头:“你们有病?”
郑五郎兄妹在叶西这里的存在感一直很弱,他本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就算这一家联合郑家私下里做了不少小动作,在叶西看来也不过是小虫子蹦跶,虽然讨厌,伤害值却不大。
他半闭眼睛,晃了晃头,想说好狗不挡道,转念一想,狗都来挡道了,显然是不懂规矩的狗,听不懂人话。
郑家兄妹近来的日子并不好过,郑四娘成功“嫁”进郑家,却低调得无声无息,就算她想说出去,也总有郑家大娘子在虎视眈眈,而自进了郑家的门后,她才发现,原来郑大郎所谓的有些风流的小毛病,却是日日寻花问柳、流连烟花之地,这也罢了,可那郑大郎,他竟然是个好南风的!
怪不得,自进了门,那郑大郎就没碰过她一下,连孩子都没有,阿娘说的什么有了孩子就有了地位的话,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郑四娘恨,恨欺她瞒她的郑家本家,恨为了银钱不打听清楚就急急推她进火坑的家人,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叶家!
如果不是叶家不肯乖乖交出点心方子来,阿爹阿娘就不会为了报复叶家让她卖身郑家,五郎也不会答应郑家去偷叶家的牙刷方子,也不会在现在郑家丢脸之后被报复回来……
现在,她家不仅什么都没得到,几名兄长还都被郑家赶回了家,五郎心心念念的读书之事也泡了汤,她陷在郑家这座能熬死人的大宅里,永无天日。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叶四郎!
郑四娘后退两步,清丽佳人面目狰狞,犹如鬼魅:“我知道你能打,但你面前这些人,可是带了刀、见过血的,今日你休想好好离开!”
这人害她即将一生蹉跎,她就要他一辈子不良于行,像她一样被困死在深宅之中!
郑五郎冷眼看着,眼中划过一丝痛快。
他看向身后找来的打手,退于人后,阴狠道:“打断他的腿!”
荒凉的郊外响起骨肉相碰的声音,闷哼与痛叫不断伴随,恰是黄昏时分,秋日萧索,落叶细簌而下,更衬得这些声音如同鬼魅呻吟,叫人心底发凉。
刀口与叶西擦肩而过时,他酒醒了大半,这时候才记起来自己还有个空间来。
他手伸到半空,余光瞥到右后方持刀劈来的一人,变掌为拳,下腰侧身,一拳击在那人手腕上,在对方的痛叫声中,顺势夺下坠落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