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当时手段再柔和一些,莫要那般激进冒失,怕是早从叶家姐弟手里得了点心方子,眼前这间宽敞又富丽的点心铺,说不准便是她郑家的了。
郑大娘子没等来回答,正不满,一瞥身边的郑大郎,却是早没了不耐之色,直直看着那铺子里的人,挪不开眼。
郑大娘子脸色微变,顺着郑大郎的目光看过去,更是暗中掰断了一根做好的指甲。
知子莫若母,便是店里众人凑在一起,分不出郑大郎在看谁来,郑大娘子还是一眼盯住了那懒洋洋伏在台上的俊俏小郎,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勾人的东西拖了去喂狗。
她压下内里的恨意,装作不知道:“逛了这般久,倒是累了,这便回罢。”
北街这边路短,车马转不开,一行人便只能走出北街,再搭了马车回返。
李大娘母女及郑大郎各怀心思,都有些心魂不守,浑噩着离开了。
铺子里,王三郎咽下一口凝实的奶油,不经意往外一瞥,正看到一行人转身离开,咦了声。
叶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目露惊讶,那不是李大娘那个老巫婆同她的毒包子女儿么,怎么会来这里。
旁边那些人又是?
他眯起眼睛,问王三郎:“你认识?”
王三郎:“怎的不认识,”他语气颇为不屑道:“郑家听说过没有?那便是郑家当家娘子和郑家唯一的嫡子郑大郎。”
他这般一说,想起旁边那李大娘之女亦是同姓,惊讶道:“这李大娘丈夫一家同郑家是一家?”王三郎想起那日闹得笑话,冷哼一声:“怪不得,倒是一丘之貉。”
叶西又挖了坨奶油塞进嘴里,闻言道:“这家人什么毛病。”
王三郎换了副鄙夷又神秘兮兮的语气:“你看刚刚郑大郎同那郑娘子同游,怕是家中早相好了,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两个可是同出一族。”
叶西仔细想了想,到底也不知这家什么情况,但若出了五服,南山村的郑家与本家约莫也不会很亲近罢?
惊讶了一下这两个要亲上加亲的事,叶西对王三郎口中的秘闻不甚感兴趣,随口问道:“如何。”
王三郎道:“这郑家说的好听,是祖上出身宫廷,侍候过皇家,说的难听些,便是靠上了个出宫养老的阉宦,给人当儿做孙的,才有了今日这点家业。”
“那阉宦为求老年时膝下热闹些,便收了几个干儿子,这才三辈排下来,那郑娘子出身旁支,怕不知是那个‘干儿子’的后代了,自是跟甚么郑家本家无关。”
只是这事自家人知,旁人却不知晓的,这郑家敢“亲上加亲”,怕是要不认“祖宗”,将那郑娘子暗中摘出去了。
因而王三郎下定论道:“你看罢,那郑娘子真要同郑大郎成了好事,怕要断了这郑氏的姓才可了。”
以他对郑家的了解,这叫郑娘子改姓的手段约莫不会很温和。
叶二娘的实践很成功,奶油做出来没多久,便把叶西要的奶油蛋糕也搬上了桌。
八寸大小的一个小蛋糕,下层是蓬松软绵的鸡蛋糕,四周及都被白色奶油涂抹包裹,上面则在奶油之外还点缀了一朵朵小白花,花蕊中一点红,放的是切碎了的果脯。
是很简单的造型,但对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叶云等人来说,无疑是个很新奇的事物。
尤其是上面用奶油做出来的花朵造型,叶云听了四郎的描述,便心心念念要做出来。但苦于没有他说的那种“裱花袋”,险些就要作罢,最后还是苏娘子建议她用一种纹理致密的锦布做出来的。
这种滑面锦布价格昂贵,是达官贵族才能穿上身的东西,叶云也不知苏娘子是如何得知的,但有了这种锦布制成的裱花袋后,叶云几个鼓捣了一番,终于做出了蛋糕上的花朵造型。
人们对好看东西的认知都有共通性,蛋糕端出来,都觉得好看,连挑剔的王三郎都没话说。
王三郎的小侄子已扒着柜台,张着小嘴,口水要滴到桌上了。
叶二娘端详这小蛋糕,却仍觉有些不满,道:“若是颜色再丰盛一些便好了。”
叶西捏下一点果脯喂给嗷嗷待哺的小崽子,而后熟练地用木制小刀将蛋糕切成角状,分给在座的诸位,闻言道:“那阿姐就多寻找一些色浓的果子,榨出果汁来,用在奶油中。”
叶南也道:“外面有卖红曲的,若要红色买来就可。”
叶二娘点头。
王三郎已忍不住问了:“这糕点卖么?”
奶油软绵的口感很适宜幼童吃,王三郎对自家侄子嘴上嫌弃,还是要关注一下小崽子的身心健康的。
“自然是卖的。”
于是两天后,北街的点心铺又推出了一款“生辰糕”,言是为纪念生辰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