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泊这才满意地往逢恩寺赶。
夏日未至,菡萏蜷缩着花心,距离绽放仍有段时日,许多这阵子前来进香的香客天天数着花开的进展,想要一睹满堂红荷绽放如火的风姿。
荷叶阔大舒展,白日暖和,夜凉似水,叶面密实透明的一小层绒毛托住了生出的点点露水,用来入药、入茶,妙不可言。
底层的淤泥要够肥,菡萏才会生得好、开得美,可惜肖泊有洁癖。
肖泊涉入水中,膝关节处被寒凉的塘水一浸下意识要打弯,他不怕凉,只是小腿没入淤泥后,他烦躁得很。
为了裴昭樱,也顺带算计一把他吃醋多时的人,肖泊忍了。
细致地借着月光用未泡开的毛笔扫下荷露,装到行军用的牛皮水囊中。
塘心的红荷叶最为浓密,荷露多到滑落,在月色下反光,泛着清辉。
肖泊小步踏入塘水深处。
大半个人全浸在了水里,过了子时,正处于寒气最重的时候。
寒凉冲入肺腑,激得肖泊咳嗽了几声。
衣料吸饱了水后沉重地把他往下拖,膝盖甚至“嘎吱”作响。
肖泊不在乎。
等他终于收集完毕露水爬上岸,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的衣料,小腿以下是脏污的泥巴,恰巧折腾到了朝阳初升,暖光打在他身上,迎面吹来的风却又是没有温度的冷。
几重冷热交替,肖泊不自觉地打了颤。
摸了摸额头,如他意料中升了温,他满意地笑了笑。
裴昭樱没有公务在身,向来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被肖泊照料得重新长出来了懒骨头,突然像小时候一样,喜欢赖床。
绮罗叫早了好几次她都不应,最后迷迷糊糊地被绮罗带着小丫头们拉起来梳洗用膳。
今天不太对劲。
绮罗等女子力气不足,有些吃力。
少了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肖泊在的时候,他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地把裴昭樱从床塌移到轮椅。
裴昭樱有点想问肖泊的去向。
可是她脸皮薄。
一睁眼就是问自家男人去哪儿了,显得太腻歪了些,好像她离不得他一样。
想起来肖泊说过她的字丑,裴昭樱示意绮罗给她准备笔墨练字。
心不在焉的时候,字越写越丑,裴昭樱自己最后都不忍直视地搁置了笔。
上天不公平,让肖泊人长得那么好看,字也写得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