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从来都没相信过这个人已经在十年前丧命于系统,因此再次重逢时也只是预料之中或早或晚的事情。
哪怕中间有十年的杳无音讯,也没有丝毫责备落下。只要这个人站在他面前,便可以轻而易举获得他全部的信任和疼惜。
纪征垂下的目光瞥过柏舸阴沉的脸色,眸底划过一丝得意。但再抬头对上沈邈的目光时,目光却只剩满足和洒脱。
他小心从沈邈攥紧的指尖抽回自己的袖口,把袖筒完全放下了,将疤痕遮得严严实实。
“沈老师,这么多人看着呢。”
那张英俊的脸有点儿红了,但眉眼却弯着愉悦的弧度。他朝沈邈身后三人看了一眼,目光在赵菁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后飞快挪开了视线,小声提醒道。
“你还有事要忙吧?我们可以晚点儿说。”
“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的。”
“好。”
“那晚点你来房间找我吧。”沈邈翻过他掌心,指尖描摹了一串房间号,而后干脆利落地抽回了手,示意牟彤他们几人跟上。
动作行云流水,纪征一瞬愣住了。
他本以为按这种出场,沈邈会丢下其他人,也要立刻搞清楚当年的真相。结果没想到却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但这种猝不及防被掌心中的凉意和“来房间”所可能衍生出的暗示冲淡。他暂时按捺下不安,一如往昔地保持着良好的分寸感,点头道,“没问题。”
沈邈便没有再多做停留,径直越过了他身侧。
他走到柏舸面前停下,仿佛只是碰巧遇见了个微不足道的熟人,方才的插曲根本不值一提一般,没有作出丝毫解释。
借着楼梯扶手上石雕的遮掩,他勾住了柏舸的小指,小声抱怨。
“你衬衫侧腰的标签是不是没剪?”
“痒。”
柏舸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鼓鼓的气球被极细的针刺破了,晃晃悠悠落回地上,只剩一个干瘪的皮囊。
拿起来抖落几下,才能闻见里面残余的、柠檬皮似的酸味儿。
无辜的猫咪完全没有感知到他情绪的暗流汹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好像那个标签才是亟待解决的头等大事,一副不处理好就不罢休了的架势。
偏偏周围人见没了乐子,已经纷纷转头重新投入自己的赌局。
而沈邈身后还有三双急着去快活的眼睛,催促的目光落在他略显僵硬的手上。
牟女士甚至踮起脚伸长脖子,不解道,“咋回事柏哥,你的衬衫跟你不熟吗?不能给我们沈老师处理一下?”
“能能能,马上好。”
柏舸哭笑不得,一时竟说不上在这种人均母单的团队里搞地下情是好是坏,而唯一谈过的人正在兴致勃勃当着前任的面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让他情窦初开的酸涩在此刻显得多少有点儿不合时宜。
发火太过小题大做,解释自己不在乎又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