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的考场内一时只剩下沈邈和柏舸。沈邈的眼镜在打斗中变形得厉害,他索性直接摘了,将骨节鞭化成的银链子胸针似的别在胸口。
系统的催促好像毫无实际作用的耳旁风,柏舸瞧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合理怀疑他连左耳都没听进去。
一根链子戴得不像在善后,仔细地像要出席什么隆重的场合,容不得一丝差池。
“不走吗?”
一反常态的,柏舸没有在考试结束的第一时间就黏黏糊糊地往沈邈身边贴,而是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开口。
如果从上方俯视,会发现沈邈、柏舸和黝黑的虫洞恰好形成了等边三角形,像是藏了暗潮汹涌的无声对峙。
“怎么,会打扰你和系统串供?”
沈邈眼皮一掀,调子懒洋洋的。
柏舸面上的神情有瞬间的不自然,又被他用惯常的笑容飞快掩饰了。
但还不等他解释,虫洞的旋转蓦地停住了,而后慢慢反向旋转起来。
漆黑的甬道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节律规整,落地清晰。
最终,在明暗交接的边缘,出现了一双比直的军靴。
出于规则的束缚,牠身子完全隐没在虫洞的阴影里,只能借助考场内的光描摹出人形的轮廓。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来人目光如有实质,先浅浅扫过柏舸,而后便沉甸甸落在沈邈身上。
“你找我?”
“他找你。”
沈邈冲着柏舸那头下巴一抬,“我旁听一下,不介意吧?”
他说的是疑问句,却一点儿没给人商量的余地。
来人也没有再多言语,略一颔首便转向了柏舸。
“说吧,怎么了?”
这语气多少有些微妙。酷似不懂事的孩子在外面闯了祸,被揪着小辫子拉到了极要面子的家长跟前。
公开处刑,细数罪状。
柏舸被他俩一唱一和气笑了。他用掌心搓了一把脸,真的笑出了声。
“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以后打‘赋灵’的主意,别找我了。”
他说着,起身大步流星向沈邈走来,横插在沈邈与那人之间,背对着虫洞,隔绝了窥伺的视线,向沈邈俯身低头。
带茧的指腹钳住了沈邈的下巴。不知是为了争回面子,还是只单纯因为被惹恼了,柏舸的动作难得有些粗鲁,扣着下颌骨的地方生疼。
沈邈没有什么自虐的癖好。因此几乎在痛感传来的瞬间他配合仰头,顺从地不像话。
脖颈被拉出纤长流畅的弧度,小巧的喉结像是隐没其下的岛,随呼吸缓缓起伏。
在那双玻璃似的眸子里,柏舸看见里面满满的,清清楚楚的,自己的面容。
他忽而就冷静下来,侵略性在凑近的过程里散了。呼吸交错间,他最终只是与对方额头相抵,亲昵又讨好地蹭了蹭沈邈的鼻尖。
“这就是你的理由?”
阴影中的人没有动,话音里甚至也没有丝毫愠怒。
“下次这种事,留了个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