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有每天都戴着吗?”
我愣了愣,但我不忍心扑灭他眼底期冀的光。我又记起起礼盒上薄薄的灰尘,手指轻轻擦过,指间都被沾染灰黑色。
“一直戴着的。”我的声音很轻,掩盖了事实的谎言却是一把让篝火烧得更旺的柴。小孩子是藏不太住心事的,我看着雷古勒斯眼中的灰色的原野,在刹那变得更加明亮。
他压抑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晚宴无聊且漫长,明明主角不是我,我也并没有干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安静地站在母亲身旁充当一个花瓶——但是我还是不由得泛起疲惫。
累意要把我拖入湖水里,疲惫从我心脏的腔室散出,摩挲着我的尾椎骨。
在波利的帮助下,我脱下了繁缛的礼裙。在用木梳轻轻梳开金发的间隙,我瞥到了摆放在书桌上的一封信与一个金红色的丝绒礼盒。
我忘记关窗户了,但因为房间里施了保温咒,我并不能察觉到冷意(所以这也方便了猫头鹰的进入)。
白色的丝绸睡裙垂到我的小腿,我缓步走上前,拿起信封端详了番,最后拆开信件。熟悉的潦草字迹跃于纸张上,笔画如同主人一般不羁。
“亲爱的赫拉:
沃尔布加这么做是真的下定决心折磨死我,从刚到家第一天就没好日子过,我就真的应该留在霍格沃茨,再不济溜去詹姆斯家。
我现在正在找逃出去的方法,等我跑去波特家后,你收到的便是来自戈德里克山谷的信件。你应该碰到雷尔了?梅林,真不敢相信他还要帮衬沃尔布加训斥我,我真不知道那个疯女人除了‘纯血叛徒’和‘家族败类’还能骂出别的什么词。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被关禁闭的事情了?不得不说,她下手是真的狠。
我知道你肯定在好奇信是怎么送出来的,我要告诉你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我的信总会第一时间送到你身边。这个誓言永远对赫拉·沙菲克有效。
ps:盒子里面是圣诞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你最真挚的,
西里斯”
他在信中的口吻十分无所谓,但我从心里明白伤口的骇人。我压抑住胸口的骇浪,目光转向格兰芬多式的礼物盒。我明白他是故意的,眉角不由得抽了抽,还是耐着性子打开了。
凛冬已至,天气是刺骨的寒冷与干燥,雪夜中的路灯在寂静中愈发寂寥。这是和夏日完全相反的冬日,这是不同于1969的1971。
没有无忧无虑的灿阳,没有微风摩挲过发尾,没有透过绿叶间隙的光影,没有洗净云翳的蓝色。
我拿出了盒中的洋桔梗,它定格在绽放得最美好的模样,在我的心尖开出了最娇嫩的花。
心跳缓缓漏了一拍,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场编织的梦境,在晨曦降临前便会苏醒。
零点的钟声在此刻敲响,昭告着圣诞的正式到来。漫天飞雪中,三年前许下的愿望依旧——希望有自由鸟带着我挣脱束缚。
我把花摆放在窗边,暖黄色的路灯透过窗幔描绘着纯澈的花瓣边缘,朦胧的洋桔梗也是是我的深语。
圣诞快乐,西里斯。
我在心中默念,望向远方。
1
思考了整整一夜,直至纷飞大雪把屋外的第一级台阶淹没,我还是想不出来要送给西里斯什么圣诞礼物。
我认为没有任何事物足以与他匹配——他潇洒不羁,是永远高悬在蓝天上的烈阳。
圣诞节后的第三日,我告病了。因为有治疗魔药,我并没有难受多久,但也感谢这次短暂的生病,让我以“还是要再休息几日”为借口,巧妙地逃过了母亲欲要带我去的所有社交。
这天,魔法部忽然有急事。天蒙蒙亮时,父亲便穿着他深蓝色的袍子,急匆匆幻影移形离开了家。午饭过后,母亲和布赖恩便要去塞尔温庄园。她还是想让我和他们一同前去,但她再次细细端详了番我苍白的面色(其实是我熬夜熬出来的),最终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布赖恩个子高挑,身穿条纹西装外套,懒洋洋地倚在门边。他深褐色的眸子的里透着兴味的光,朝我投来的精明视线似乎早就看破了我的意图。
但他体贴地没做声。
母亲正在系紧她宽大的墨绿丝绒礼帽。离开前,她还不断着嘱咐我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趁着家里没人就到处乱跑——被发现了就得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