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窝深邃,灰色的眸子在触及我的瞬间便晦涩难懂,原有的温度降及冰点。
“沙菲克,别挡路。”他冷声道。
一旁的波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着。
兴许是一个斯莱特林与四个格兰芬多太显眼,又或是那四位格兰芬多都是学校的知名人物——更不用说主角西里斯·布莱克了,以至于引得许多学生的视线不断地往这飘来。
是疏离到极致的语气,是无望的爱意,消散在雪花里。我知道什么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但是我还是想再试试,即使可能性为令人绝望的百分之零。
“西里斯,圣诞节的假期是我们的订婚宴。”我深吸一口气,按耐住痛苦的心脏,呼吸都变成凌迟我的利刃,“你真的。。。不回家吗?”
空气诡异地沉寂了下来,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说够了吗?”
西里斯懒洋洋地打断道。
“说够了就回你的地牢去吧,沙菲克小姐。”他就这么懒散地站在我身前,目光皆是不耐与寒意,语气充满嘲讽,“家?那个地方也配称之为家?放心吧,沙菲克,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去他妈的狗屁订婚宴,我就算现在去死,也绝对不会和一个要加入食死徒的纯血主义者订婚,更不会成为布莱克家的继承人。”他这么说。
我们的周围已经为了一大圈人,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沦为把我推到悬崖峭壁边的无数双手;而西里斯毫不犹豫地离去,则是彻底将我溺于深海中的沉重巨石。
波特飞快地追上西里斯的脚步,佩迪鲁紧跟其后。卢平欲言又止,他为难地看看西里斯,又看看我,紧接着也跟上了朋友们。
我目送着他们离去,直到他们的背影在走廊尽头彻底消失。
奇怪,明明施了保暖咒,明明厚实的围巾已经包裹住了我的脖子,可是骇人的冷气又是从哪里浸透的呢?为什么还是这么冷?
寒意从我的脚底蔓延到我的脊椎,渗入我的血液,流入我被攥紧的心脏。
全部都结束了,一切可能性都没有了。
但是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荒谬的苦涩还是涌上我的喉口。
——不能哭,绝对不能在这里哭,绝对不能给沙菲克丢人。
我使劲揩了把脸,努力让面部表情云淡风轻,随即一如既往地扮演成高傲的沙菲克小姐,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确定完全远离人群后,我不受控制地在雪地里飞奔起来——没有任何目的地,我只是想发泄,好好的发泄。
寒风呼啸而过我的耳廓,扬起我金色的发丝。我跑到黑湖边的草坪,湖面早已结冰,荒芜的寂静蔓延在洁白雪面上。
五脏六腑都是疲惫且酸涩的,连带着骨头,痛苦地嘎吱作响。我忍耐着不适,席地而坐,即便身下是皑皑白雪。厚重的雪逐渐化开,雪水浸湿我的院袍与裙子。
所以说,我真的很讨厌冬天。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坠,但是我始终哭不出声。
一切都在此刻凝固,所有的尘埃都冻结于刺骨的冬日。我想要透过黑湖去回忆十一岁前的夏天。
我对西里斯的喜欢源于夏日,和他沐浴着阳光,无忧无虑地躺在绿茵,或许是我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事情。
但西里斯能够开心,能够做他自己,才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
因为我无法逃离这一番天地,他不仅是我喜欢的人,也是我期待的承载体。
飞吧,飞吧,飞到属于天狼星的归宿去。
直到我突然发现雪花无法再降落到自己的身上,仿佛有一道屏障无声地将我与外界隔开,身体也渐渐回暖时,我才红着眼眶,错愕地回过头。
于是我看到了另一个少年孤傲又安静的身影。
9
雷古勒斯安静地向我走来,清俊的眉眼染上担忧之色。他穿着与我相同的银绿色袍子,冰冷且暗沉的色彩才是凛冬真正的归宿,我和他才是真正的一类人。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雷古勒斯垂着头,声音很轻很轻,指了指我身旁的空地。
我狼狈地擦了擦脸,挤出来一个难堪的笑容:“当然可以,请自便。”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对我有种淡淡的疏离感。”他眼中蕴含着平静的灰色湖泊。
他很符合这个季节,寂静无声,暗沉的天色,荒芜的原野,枯枝败叶的萧瑟,结冰的水面。
他就同我坐在雪中,静静地看向远处呼啸山峦:“如果还是很难受的话,就放声哭吧,不用把我当外人,赫拉。毕竟你认识了西里斯多久,也就认识了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