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嫂嫂?”
崔氏不悦地瘪嘴道:“嫂嫂?这可不许胡乱唤的。没有三书六聘,怎么算作他人妻室?”
“多谢易之领情,愿唤我一声阿嫂。想必慎之也曾与你说过,我们于月老庙拜过天地,互许终身。”
怀晴不卑不亢,声音不疾不徐,任谁都听得出来,是个倔强的性子,韧性十足。
“互许……终身?”裴绰睥睨着她,细看她额头上的绒毛,眼尾的一粒美人痣恰到好处地点在绸缎似的皮肤上。
“实不相瞒,我与裴郎,有了个孩子!”怀晴泣道。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崔氏眉梢飞扬,一时高兴欣喜,但思及此女门第,嘴角又垂落下去。
连红灯亦眸光发亮,看戏似的地
盯着怀晴。
“……”裴绰抿唇不言。
满身寒意,似乎携着整个清凉山的朝露,湿漉漉的。
还是崔氏忍不住,发了话:“孩子多大了?如今何在?”
怀晴不答,用衣袖拂去泪珠:“六年前,我与裴郎有过一段缘分。那时,我刚及笄,玩心颇大,扮做男子游湖,遇上慎之。他是硬朗的郎中将。我们本无交集,不过偶遇,相谈甚欢后,喝过一回酒。”
“谁料,那酒后劲很大……我们做了些荒唐事……”
裴绰接话道:“是很荒唐……”
“不想那一夜,”怀晴泣道:“有了与慎之的骨肉。”
“我父亲那时也不知慎之秉性,不敢与镇国公府攀亲,便只得让我生下孩子,寻了个良善的农家收养。”
闻言,崔氏气道:“好好的孩子,生便生了。你不好生养着,送给别人算什么事?”
崔氏是无法生育的妇人,因而最听不得生而不养之事,雍容的脸上眉毛横作一团。
怀晴继续哭道:“因而我这么多年,亦是郁郁寡欢,我本想着终身不嫁。不曾想,又在渡口遇见了重伤昏迷的慎之。”
“渊儿受过重伤?”崔氏腾的一声站起身:“这孩子怎么什么都瞒着我?”
裴绰饶有兴味地盯着怀晴,眸色深沉。
只见怀晴继续哭道:“慎之与我定终身后,回京路上,我们还特意去看了一眼孩子。”
崔氏眸子一亮:“孩子呢?”
话音一落,怀晴扑在地上恸哭不已:“孩子很聪慧可爱,可是……”
“可是什么?”崔氏急道。
“不巧,整个村庄正在盛行天麻,也不知孩子能不能挺过这一劫!”怀晴哭道。
满堂皆惊。
裴绰挑眉,深深地看向她:“姑娘说的村庄,不会是避难村吧?”
“若非红灯姑娘将避难村之事相告,我还一直以为,孩子仍安然无恙。”
一旁的红灯:“……”我什么时候相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