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绰的眸光炯炯,盛满星河:“你知道鬼公子为何要杀裴渊么?”
怀晴假装惊讶:“裴渊死了?”
“裴绰!”烛影憧憧中,只听鬼公子愤怒地打断他的话。
“你心虚什么?”裴绰淡淡道。
“我心虚?”鬼公子脸白若纸,唇边的笑意癫狂至极:“我做事一向问心无愧。是我杀了裴渊,可裴渊也因你而死。”
“我一直想知道,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裴绰眸中含着淡淡的哀伤,望向怀晴。
微凉的指尖忽然抚上怀晴的脸,如同凉风划过细腻的羊脂玉,积不起一点温度。
裴绰低声道:“现在,才明白,暗云山庄原来是金光明社的一条狗。”
“裴易之!”鬼公子再次咆哮如恶鬼。
六礼初行七魄已散6
怀晴斜眼看向裴绰:“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
“光复大晋,真是一个笑话。”裴绰看着浑身颤抖的白衣公子,道:“靠你这样的伎俩,从来不会实现。”
“这些年,你一直以鬼公子的形象示人,生怕玷污昭明太子的清名,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以昭明的身份重掌朝野,朝臣万民亦顺服?”
裴绰眼睫微颤:“所以,你需要大晋旧臣,你需要太子少师,你需要昭明太子的身份!”
“这天下本就是我大晋魏氏的,从千年前就是了!大周是个什么僭越的东西,容钧这条狗,如何能当家做主人?”
鬼公子披头散发,碎骨潺潺流出鲜血,染红一片衣摆。
他双手撑起身子,拖着残腿而来,眼中恨意,似要亲手杀裴绰。
“妍妍,我是李代桃僵,替了裴绰;你是魏妍替代。”裴绰沉沉道。
“而他,则从头至尾,并非昭明。”
空气凝滞。
唯有鬼公子爬行时衣料窸窣的声音。
鬼公子大笑不止,癫狂道:“你以为我想做昭明太子?若非昭明,大晋如何会倾覆?”
“从前站得有多高,而今跌入谷底、粉身碎骨,便有多痛楚!”
“昭明?昭明?他生是一个笑话,死了更是一个笑话!”
怀晴声音低颤,垂眸看着鬼公子:“你真的不是我阿兄?”
“裴绰说的话,竟不是假话?”
“阿兄?”鬼公子冷眸一扫:“你也配,这般唤我?”
怀晴心一颤。
从小到大,鬼公子对她,一直都是这般语气。
她一直以为,阿兄沉浸在故国往事,一心复仇复国。
只要她杀了一个恶臣,得胜归来,鬼公子便会笑。他笑得好看极了,他会亲昵地唤她“妍妍”,而非“拂柳七号”。
“我是谁?我与暗云山庄的其他人一样,都是孤儿么?这么多年,你为何骗我?”
怀晴从不爱哭,如今泪水却湿了两鬓,连带声音都在颤抖。
“你若知晓你是谁,你会想死。”鬼公子幽幽地望向她。
“不信,你问问易之,他愿不愿告知你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