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尔紧锁眉头:“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会那么生气。明明是衡平法院效率太低,再加上普通法院不结合其他案件综合考虑就直接执法,最终却完全由无辜的人承担了全部损失。”
兰开斯特盯着她皱成一团的精致脸庞,心里很难形容是什么滋味。
“衡平法院和普通法院两个系统的脱节,是存续多年的历史遗留问题。其实…过去的一周我在忙的就是这个,有内部消息表明看不见的手正在推动这两条线打破壁垒、合并改革。”他不擅长做戏,只能逃避似的错开视线:“你之前是不是不想听我在忙什么?”
海瑟尔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一丝僵硬的委屈:“啊…我就是…”她受到了良心的拷问:“哎,我就是怕发现你拿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我,我总是不能彻底搞懂你,有时事后发现一丝不对劲,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兰开斯特终于明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了:“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之前没说实话。我确实不是缺业务的律师,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的动机,想多找机会和你联系,没想到却弄丢了你的信任。”
他的话太过直白,海瑟尔红着脸把手指竖在嘴唇前:“嘘,别说了,我知道你在做有意义的大事了。其实之前我并不在乎你是否隐瞒了什么,我侄女曾说达西先生告诉她你在伦敦有不寻常的人脉网,她让我小心你别有所图。那会儿我不在意,因为我们没有真正见过几面,我只把你当作合作伙伴,盟友。”
海瑟尔谨慎挑选了这两个词,兰开斯特敏锐的联想到了她的未尽之意,她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已经不仅是盟友了,也许是真正的朋友或者是什么他更想要的关系。兰开斯特一边阴暗的高兴着,一边更加焦虑真相暴露的那一天,两种心情煎熬下,他只想把乱说话的达西抓来出出气。
海瑟尔接着说:“总之,你要专心做好你现在在做的这件事。我想那些法官大人们,那些顽固不化的既得利益者一定会拼命的阻止你,他们会排斥异类,只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和他们不一样吗?”
不,他和他们一样,他在主观上并不感兴趣压榨平民售卖特权,但在过去的十年中,他眼睁睁的看着这艘巨轮把诸多不公深埋海底,却从未想过做点什么。甚至这次,他想推动改革,也不过是因为现行制度下大法官执行者的角色太重,太多零碎的事堆满了他的日常表,让他没法继续扮演一个四处搜寻业务的闲散律师。等到他大刀阔斧的把两院合并,他仍旧是幕后的最高掌权者,而且还能从繁重的日常业务中抽离。
兰开斯特顶着海瑟尔正义的目光难得开始反思自己。“你总是这样善良,心怀怜悯。”
海瑟尔瞪大眼睛:“我没多善良,更不是怜悯他们。我和他们从不是毫不相干的两个群体,我无法高高在上的同情他们,或许“共情”会更准确。”
“而且,你确实和其他出身优越的人不一样。虽然你比很多贵族更有那种特殊的气质,但你并没有像他们那样把穷人当作低值易耗品。你保护了我,却没有置那个年轻人于死地,你在内心里绝对和他们不一样。”
马车停下,到家了。兰开斯特却没有动,他的目光密不透风的包裹着海瑟尔,一直把她看到耳垂都要滴血了,才终于开口:“我希望有一天能配得上你的评价。”
兰开斯特说完打开了车门跳了下去,向海瑟尔伸出手,他的语气在寒风中格外温柔:“已经派人去会场通知你的侄女了,会有人负责在结束后安全把她们护送回家。今天经历了一点小意外,别多想,别担心,早点睡觉。”
海瑟尔搭上他的手,感受到了可靠的力量:“我知道,你也小心。”
“哦对了,”她走了两步又转身看向那个目送她的人:“梅森夫人邀请我参加下周二的假面舞会,在科文特剧院顶层宴会厅,是慈善舞会。如果你有空,可以来找我哦。”
说完她不再回头,提着裙子三步并两步跑进了家门。
兰开斯特看着她轻盈的背影自言自语:“假面舞会吗?那我是一定要去了。”
第二天一早,伊丽莎白就要跟随卢卡斯爵士启程前往夏洛特家了。
“莉齐,帮我把这封信带给夏洛特吧。”
伊丽莎白很好奇姨妈写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姨妈什么时候和夏洛特关系这么好了。
海瑟尔解释道:“是送给她的新婚礼物,还有她认识的一位伦敦的故人托我转交的东西。此外,我想和她合作种植一些植物,所以写信去问问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