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顿夫人满意的笑了。
“这是在看什么?”突然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是邱园新引进的植株吗,可惜似乎太娇弱了,只活了三株,而且这株的叶片似乎也有些泛黄了,你说是吗,夫人?”一个长相明艳但神态温柔似水的贵妇人走到海瑟尔身边,笑吟吟的看着她。
海瑟尔不明所以,不过直觉这位女士并没有恶意:“这种金边墨兰并不算难养,只是不适合伦敦的气候。运输过程漫长难以成活很正常,不过眼前的这株叶片泛黄却是因为根系闷着了,若是不及时改善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哦?您看起来很了解?那应该如何改善呢?”
话题突然从战争转向植物,四周的氛围都松弛了不少。讥讽安娜的夫人很是不满这样的转变,不过她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显然解围的这位夫人在社交圈里有一定的体面。
海瑟尔接收到了她的善意,认真的回答道:“据我所知,广州湿度高,土壤多为疏松的红壤,但是您可以看看,大概是为了保存水分,这株墨兰现在却用的泥炭土栽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盆地的陶片缝隙应该也留得比较窄。想要保持湿度没有错,但光用泥炭太黏了,若是换成三成腐叶土加一成河沙,干湿交替,根系才能长得更健康。除此之外,把盆底排水孔凿大一点,再在摆几盆蕨类植物放在旁边帮忙提供水汽,我想这叶子上的黄斑或许很快就能淡化。”
她说得笃定流畅,又夹杂着不少了解一些植物的贵族都没听说过的说法,周围不少人都相信了几分,好几个热爱植物的学者还走近了几步,嘀嘀咕咕的和旁边的人讨论了起来。
找茬的那位克莱顿夫人差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谁能想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居然看起来真的很懂植物学,早知道就直接针对安娜威尔斯利了,现在话题变了,倒不好再抢行揪着威尔斯利不放了。
她不甘心的揉了揉手帕,准备站在这里再等等机会,威尔斯利总是不参加社交活动,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碰到一次。
“原来如此,这样想来我之前买回家的一盆植株或许也有同样的问题。我叫玛德琳梅森,之前没见过您,您似乎是刚来伦敦的是吗?”
这话一出,旁边的夫人小姐们都好奇的看过来。海瑟尔知道,是时候拿出昨天兰开斯特教她的那套说辞了。
“梅森夫人,我是海瑟尔劳伦斯,婚后从英国移居法国生活,今年刚回到伦敦。”
“法国的贵族嘛?”克莱顿夫人阴阳怪气的插嘴。
海瑟尔没理她,只是垂眸继续说:“我丈夫,已逝的劳伦斯伯爵,因为家族立场和当政的党派不合,不幸遇难于那场可怕的斗争中。他生前一直渴望跟随我一起回到伦敦生活,可惜他的心愿却没能实现。”
四周响起明显的窃窃私语声,海瑟尔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贵族绅士们的眼神正在变得尊重起来,太太小姐们也投来同情的目光。
梅森夫人温柔的拉住海瑟尔的手,安慰道:“时间总会冲洗掉一切不幸。”
海瑟尔勉强对她笑了笑:“我不懂政治,只是作为受害者真心希望战争能早日结束,帝国以及盟军能够早日让一切回归秩序。我尊敬每一位在战场上流血的战士,无论局势如何艰难,我都祈祷上帝能够眷顾联军。”
海瑟尔的话彻底让周围活跃起来。
一位戴眼镜的老夫人率先点头:“前线那么多将士,是该祈祷所有人平安归来才对。”
“可不是嘛。”旁边穿蓝色长裙的小姐看了克莱顿夫人一眼,不屑的说道:“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好,谁不知道某位夫人没出嫁前就总眼红威尔斯利小姐受父亲的宠爱,这会儿就急着来落进下石了。”
不少人都反应过来:“一会儿猜将军回不来,一会儿说要降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摄政王的心腹呢。”
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得克莱顿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周围没有人赞同她,连方才跟她搭话的几个夫人都悄悄移开了脚步。
克莱顿夫人终于撑不住了,冷哼一声,拉起旁边的同伴头也不回的快步走远了,只留下身后几声低低的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