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怀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迟,瞳孔漆黑点墨,幽深得好像能把人吸进去,怔怔的,不威自怒的。
这副看似柔弱乖巧的身子,竟然也会给人一股压迫感:“宋迟,愿赌服输。”
不管怎么样,输了就是输了。
输了?
“输”这个字眼对宋迟来说,遥远而陌生。
从他有记忆开始,只要他对某种东西流露出丝毫兴趣,立刻就会有最顶尖的教练,最昂贵的器材蜂拥而至。
无数人追捧自己天赋异禀,他也自负透顶。
即使偶有挫折,也会有攀附者争先恐后地粉饰太平:
“宋少今天状态有点起伏啊?”
“对手运气太好罢了!”
“下次,下次您肯定轻松碾压!”
……
从来没有人会提醒他——你输了。
从来没有人会把他的失败当真。
时怀白睨了他一眼,耸了耸肩摊了摊手:“你输了的,输了就好好立正挨打,你要报复我还是别的什么,一周之后我恭候着,我能打败你一次,就能打败你第二次。”
宋迟咬了咬后槽牙,却伸手去拿起调羹搅了搅,伸到时怀白嘴边的调羹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张嘴。”
他不是玩不起的人。
他会连同这一次的耻辱,向时怀白堂堂正正的讨回来,连本带利。
时怀白那双漂亮的眸子懒洋洋地垂下,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宋迟手中盛着热汤的调羹。
红熟的唇瓣微微嘟起,舌尖探出一点粉嫩的尖儿,含糊又理所当然地吐出一个字:“烫。”
说完时怀白又凶狠一瞪,无声地催促着,仿佛宋迟为他吹凉汤羹是天经地义的事。
门缝外,陈信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陈信已经预见到下一秒宋迟一定会暴怒掀桌,汤水四溅,寸草不生!
然而,
陈信预想中的雷霆暴怒并没有发生。
宋迟……他僵住了。
好像有一股闪电毫无预兆地劈中了自己,一股酥麻的电流猛流窜全身,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到自己耳垂温度急剧攀升,耳边是鞭炮齐鸣,哪哪都是滚烫的,心如擂鼓。
好……好可爱!!!
在陈信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宋迟竟小心翼翼地将调羹收了回来。
他微微低下头,这辈子没伺候过别人的宋大少爷笨拙地轻柔地对着那勺汤吹起气来。
直到确认汤上笼罩的白气散尽,宋迟这才颤颤巍巍的把汤勺送到了时怀白嘴边,铁汉柔情,笨拙道:“你……你喝慢点啊。”
陈信:“……”
江熙年:“……”
曲宥:“……”
是他们的错觉吗?以前宋迟的脾气就那么好吗?
时怀白也是一个给脸不要脸的,汤勺都送到他嘴边了,他反而不喝了,拍了拍衣服灰,对着宋迟挑衅一样:“真乖,我不喝了,你留着自己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