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舟心里憋着股气,很是冷淡地瞥她一眼。
符遥左边手肘撑在桌上,红润的唇畔微抿,专心致志动笔,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嘴里还哼着段小曲。
夕阳透过半开的白色木门倾洒到地板上,细小尘埃漂浮在空气中,无依无靠,又互相牵引着旋转。
此时此刻,连呼吸都变得安静。
谢一舟注视着她乌黑柔软的发顶,脑子里不期然想起余望说的那句——“你小子口味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真的吗?
……可能吧。
他早就忘了余望说的是哪个动漫少女,但,如果他对自己足够坦诚的话,符遥确实是第一个这么主动靠近他,他却不觉得排斥的存在。
朋友。
谢一舟在心中玩味了一下这个词。
这么多年,他怕他妈想到他生父的事触景发疯,连异性朋友都没交过。
他隐隐约约觉得符遥和林思宇张炎那帮兄弟不一样,跟余望更不一样,具体是哪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符遥认真画起画来速度极快,寥寥几笔,线条勾勒。
画上的美人鱼像听到呼唤,自深海中仰头,海藻般的长发飘散在海水之中,鱼尾艳丽又缥缈,周围无声回荡着音符,仿佛催眠的童话曲。
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除了……
谢一舟挑起一边眉毛,“这还真是一条,小美人鱼。”
他在“小”字上特地加强了语气。
“不好吗?”符遥用笔尖梳理小美人鱼的长发,笑道:“她才五六岁啊。我像她那个年纪的时候,经常幻想自己就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是么。”谢一舟被符遥说服了,张炎小时候嘚瑟,整天缠着他妈要穿奥特曼皮套来上学,大夏天硬是捂出一身疹子。
谢一舟把那张卡纸捏起来,仔细端详一下,问道:“你学过画画?”
“嗯,小时候我妈送我去学过几年。”符遥点头,有些警惕地看他一眼,生怕他等下又冒出一句“所以学霸就是学霸啊”。
好在现在的谢一舟还没以后那么混账。
“谢了。”他把卡纸折起来,等着一会儿拿给余望看,随口道:“画画这么好,没考虑当个美术生?”
“诶?”符遥一愣,“当美术生……”
她文化课成绩这么好,不管是符建川和彭兰都从来没想过让她走艺考这条路。
就连绘画班,也是她小时候路过感兴趣,彭兰就给她报了名,到初中就再没去过了。
画画更像是她记录心情的一种方式,好的坏的,统统宣泄于笔下,有时候看见某幅画还能回忆起那时的情绪。
从小到大,符遥都是亲戚口中那位“别人家的孩子”,活在父母羽翼之下,一路顺风顺水长大,不假思索地走上世俗认定的“最优线路”。包括大学也选了q大的王牌口译专业,靠能力吃饭,体面又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