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阳揪住人后领子,把马有庆扯回来:“你既然是对的你怕什么。”
裴乐故意说:“可能是他做贼心虚。”
“对啊,就跟他赌呗。”一个半大汉子也说。
其他人纷纷附和。
马有庆被架住了,不得不应下赌约。
“我知道裴向阳上过蒙学,可能知道这首诗,但他是你侄子肯定向着你,不能找他证明。”马有庆说。
裴乐本就没打算让大侄子证明:“程立是把整首诗写在纸上教我的,我去把纸拿来,是否能证明我是对的。”
“谁知道你拿来的是谁写的,再说了,程立写的也不一定对。”马有庆打定主意不认。
裴乐道:“程立写的不能证明,那么书本能不能证明?如果书上写的是‘依’,你认不认输?”
“书上写的肯定是对的。”半大汉子中的一个说。
其他人纷纷点头。
他们都没有念过书,甚至没有摸过书,在他们看来书籍是神圣的,那上面写的不会有错。
马有庆眼底闪过一道慌乱,脚步向后移,却发现后路被人堵住。他正要狡辩,裴乐又开口:“我现在带你们去看书,如果马有庆你觉得我的书是错的,你也可以拿出正确的书。”
话已至此,马有庆只好跟着裴乐走。
一群人走在路上十分瞩目,中途遇见村里人,询问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如实回答,有些没事的就会跟着一起看热闹。
最终到裴家时,队伍已有二十多人。
“这是……?”朱红英站在院子里,茫然地看着小儿子。
裴乐解释了一遍,而后让所有人原地等着,他去自己房间拿书。
书很薄,只记载着二十篇简单的诗和释义。
程立说这本诗书上的内容他都熟读背诵了,因此将书给了裴乐。
第三页就是《登鹳雀楼》,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白日依山尽”,裴乐是对的。
“我……”马有庆脸红脖子粗,“我记错了。”
“你最好是真的记错了。”裴乐一字一句道,“刚才你始终不愿意跟我打赌,不想过来,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教错,想让他们在人前出丑呢。”
“我怎么可能故意教错……”马有庆眼神乱瞟,掩饰不住慌乱。
那群半大汉子中有聪明的看出不对劲,出声:“庆哥,你以前教我们的那些字,不会也有记错的吧。”
太阳正在落山,光亮下降得很快。
无数人的目光中,马有庆额头冒汗,逐渐自暴自弃:“谁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就算教错又怎么了,要是没有我,你们一个字都别想认识!”
“我们又不是白跟你学字。”有人说,“都给你钱了,或者帮你做事,你怎么能教给我们错的。”
“就是,我攒的钱都给你了。”
“难怪去年过年我在地上写字,表哥嘲笑我……”
“够了!”马有庆吼道,“你们一群贱民本来就没有认字的资格,我肯教你们已经是大发慈悲了,教几个错字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教过你们对的。”
本来那帮跟马有庆学字的人委屈、愤怒交加,结果听完这段话,都只剩下了愤怒,一拥而上将马有庆按在地上揍。
裴乐冷冷看着,没有参与。
裴家大人和跟着来看热闹的大人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连忙上前把人都给分开了。
“天都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裴伯远把马有庆拉起来,“都回家吧。”
马有庆鼻子在冒血,浑身都疼。他缩了一下脖子,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那群被他骗了很久的半大汉子立即跟着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