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一样,万事小心为上。”迟星霁嘱咐道。连蔷只笑笑,并没有太过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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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来得很快,次日连蔷正要入睡,却见床头迟星霁留下来的那块玉石光亮大作,刹那间便明白了他定下的时机已至,闪身出了房间。
这几日下来,她不说对那些严加看守的地段多么了然于心,也算有个大概的印象。定睛一看,那些防备眼下的确疏松,即便如此,连蔷也费了不少气力才连连突破。
有一两次即将被人发现,险之又险,连蔷一口大气也不曾出,待有余力平一平气,她方看清前路——眼前的隧道幽深绵长,狭长的过道中,唯有两颗不起眼的夜明珠微微照亮了前方。
连蔷三步并作两步,心里有预感,她或许要发现什么了,然很快连蔷驻足了。
——前方空无一物,这是一条死路。
时间不够了,迟星霁拖延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连蔷来不及多想,哪怕会前功尽弃,她也该回去了。她欲折返,却在旋身的刹那,再度定住。
她转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面前昏暗的死角,她前行的路线不会有错,她也不信,淮胥花了这么多兵力驻守的地方,竟只是这样毫无玄机的一处。
……有什么地方不对。连蔷稳了稳因几番变故而晃荡的心神,凝神看去,却发现一处蹊跷。
是障眼法!
她毫不犹豫将魔气凝聚于那一点,显然有什么在其中翻腾了几下,连蔷暗道不好,正要撤步,面前却大亮起来,强光刺得她闭上眼。
再度睁眼,连蔷警惕万分,却在那一刹那,被狠狠震慑。
在她眼前的是,一座金碧辉煌又巨大无比的——牢笼。
连蔷极力咬住唇,才能使自己的惊呼不要溢出来,与其说是牢笼,更贴切来说,是座鸟笼。
明明一切都是华美的样子,可根根栏杆拔地而起,聚在顶上,笼中物设俨然一个齐整的房间,这一点,更叫人不寒而栗。
精致,但没有丝毫温度。连蔷本能地打了个寒噤,似惊动了其中的物件——不,是人。
“你来了。”她开了口,分明是道女声,良久未得回应,她疑惑起来。
有一人本与这一切融为一体,此刻被惊动般,缓缓转身,原先是张线条流畅的侧颜,紧接着是一张正脸。
美得不可方物。连蔷一时间只想到这个形容词。
如雪般的长发随着转身的动作乖乖盘桓在脚下,那双碧色的眼瞳注视着连蔷,是远胜过世间所有玉石的美丽,更让人自惭形秽的是其通身的贵胄气质,少女年岁不大,举手投足这股气质流露又太过自然,想是浑然天成。
连蔷感叹,这是哪怕后天再多珠宝堆砌,也难以比拟的。
雪白的长睫微微抬起,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连蔷,从那古井无波的眼里,连蔷读出了些许诧异,但她还不忍触碰这份美。
可她身上偏偏有一物打破了这样高贵又遥远的美,连蔷的目光移到她腕上玄铁制成的手铐上,再结合眼前偌大的鸟笼,她几乎一瞬就明了了。
——是有人故意将天女拉入了凡尘。
“你是谁?”二人近乎异口同声。
少女微不可察地侧了侧头:“此地有禁制,能克制大多灵力与妖力,你是怎么……原来如此,你是魔修。那家伙竟然会让魔修出现在这里啊。”
虽是探究的话题,但少女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波澜,她只是陈述着事实,像是孩童不掺喜恶的天真话语。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想知道,你是谁?”连蔷抓紧时间,顾不上她言语中是否有冒犯之意,一门心思想要问清楚她的身份。
“礼尚往来,你在问别人的名讳之前,不应该将自己的名字报上来么?”少女歪了歪头。连蔷无法,只得照做,却也留了个心眼:“我叫林蔷,如你所见,的确是个魔修,现下……正在找一个人,不慎误入了此地。”
她言简意赅,言罢就端详少女的后背,迟星霁嘱咐过她,羽人一族,终生不能离开自己的双翼,若有一日,双翼离体,是必死的下场,同样,每一位羽人逝去时,他们的亲友便会为他们收敛起双翼,祈祷来生平安顺遂。
羽人的羽翼平日里不能收起,仅能拢在背后,可少女背后空空如也,即便是收起了双翼,也至少该有迹可循。
“我知道了。”少女矜贵地一颔首。连蔷等待着少女的下文,气氛却就此凝滞了许久,她方意识到了不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可是,”少女昂起头,半敛眸看着连蔷,“我也没有说过,你说了,我便会和你交换名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