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友杏被大力扯进屋,门在身后重重而落,砸得她一激灵,这人力气大,手指还有健身的硬茧,攥得人皮肉都疼,拉她进门后,又逼她靠墙站着,自己反倒拽来把椅子大喇喇坐她跟前说:“你给我老实站好,我问你什么说什么,听见没有!”
白友杏靠墙站着,心里委屈,这感觉特别屈辱,像罚站,平时可都是她罚别人……
“聋了?!!”
大哥没耐心,白友杏吓一跳,哭喊道:“我听见了呀!你快问吧!!”
“上回我进局子,是不是你报的警?”
白友杏心虚,揪着裤缝,只是两秒没回他,他就猛的一吼:“说话!哑巴了?!”
“是我……”
她讷讷地承认,对方冷肃的气焰反而沉下来,未久,开口道:“你叫什么?”
“白友杏……白色的白,好朋友的朋,杏仁的杏……”
“好,白友杏,你解释吧。为什么跟着我,怎么找来的,我现在给你机会说。”他晃晃手指,“但你给我听好,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话只说一遍,听也只听一遍。你想好再说,敢有一句蒙我就别怪我翻脸,以后见你一次弄你一次,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白友杏说着,眼睛不小心一扫,又看到他膝头大张,散靠在凳子上,浴巾就快绷不住了似的,慌忙说:“大哥您收收,收收腿……我害怕……”
他低头看了一眼,侧了侧身,又按了手机录音扔床上,“你怕我?我他妈还怕你呢!女流氓。”
白友杏平复了一下,过了一会说:“我其实是来买狗的……”
空气安静了刹那,大哥炸了:“张嘴就蒙我!不想活了!?”
“真是来买狗的呀!”白友杏急得攥拳头,“本来是来买狗的,但在楼下遇上我大表姐夫和一个陌生女人来开房,我就跟上来了,只是不小心走错房间了才打扰到你,他就在你对面房间,你不信就带我去对面敲敲门,最好能帮我抓住他!”
他笑了,“你看我像有劲没处使是吧?”
“没这么说……”白友杏哭得憋气,把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只染着绯红的小鼻子。
“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就告诉我,你认不认识康招娣?”
“康阿姨?”白友杏没想到两人中间还有熟人,轻轻点头,“认得,周一还跟她见过面。”
“是她让你报警抓我?”
“不是,是我自己主动报的。”
“又蒙我?!”
他突然凛着眉头站起来,胸膛起伏,气势汹汹的。白友杏的脾气也上来了,她气得喘不动气,一把把口罩揪了,团了团往地上一扔:“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贺承铮愣了:“什么?”
“我说你脾气怎么那么差!你没去医院看看?”白友杏攥着拳头忿忿盯着他,“我报警怎么啦?我就报!你打人就是你不对!我是陈小明同学的班主任,你打人家爸爸就是你错!我遇见了肯定要管,不用康阿姨说,下回遇见你打人,我还报警!见一次,报一次!”
她看这人倏然愣住了,心想黒社会又怎么了,有的人就是欺软怕硬,于是也有点来劲:“大哥你做人真是太不讲理了,火锅店那天是我不小心撞了你,但我又不是故意的,都道过歉了,你怎么还抓住我不放?就算我们班小朋友犯了错,我批评他们也从来都注意方式方法,也会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上来就对我发脾气,你是不是觉得你嗓门大你就厉害?”
对方听完,弱下一口气,低低掐着腰左右走了两步,又站住说:“我问你,你跟康招娣什么关系?周一为什么见她?”
“她是我妈妈学校的讲座老师,我周一跟她儿子相亲,你管我呢!”
白友杏说完,鼻涕泡冒出来,她往回吸了吸,说:“你先给我抽点纸……我流鼻涕了!”
贺承铮听了只觉得恶心,瞥了她一眼,回身找纸巾,白友杏抽抽鼻子,把墨镜摘了插兜里,抹去眼泪,理了理头发,松叹出一口气。
真畅快。
早就该给他点颜色瞧,这还是肌肉没练出来,等练出来,根本就不跟他废话,也像谷斯文那样给他压地上打扁,看他还敢不敢跟她叫板。
贺承铮拎起一盒牛皮纸抽,一回身,恍惚间,手顿在半空。
没他妈搞错吧……
阳光透进来,屋里站着个白得晃眼的小姑娘,像雪捏的,脸颊和鼻尖微微透着红,印象里,她的确是个大白脸,但不是这样素着皮肤还透得像剥壳荔枝一样的白。
不对啊,她有他妈这么大的眼吗?水汪汪的噙着泪,忿忿地盯着他,带着气恼跟委屈,弄得他觉得自己罪恶滔天该被拉去枪毙似的。
好像还剪头发了……几丝细发垂在耳边,沾着眼泪和汗,湿哒哒地贴在纤白的脖颈上……
不对吧这?
贺承铮把纸巾盒往她怀里一塞,“那什么,擦擦。擦完再说。”他说完摸了把脑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带着一脸的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