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抚琴的凤槃生额头青筋一跳,小家伙这大早上的一哭,跟给他号丧似的。他赶紧高声应了一声,“爹爹在这!”快步回房,把哭嚎着的灼灼抱在怀里,温柔地说:“这谁家小花猫儿啊,哭得这么可怜。”
灼灼本来就是随便哭哭,看到凤槃生后就委屈得不行,哭得更大声了。哭得凤槃生心都要碎了,低声下气地给灼灼认错,“爹爹以后再也不告而别了,再也不会留下灼灼一个人了,不哭了好不好?”
灼灼可聪明了,不是能轻易糊弄的,她哽咽着说:“爹爹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走,再偷偷回来,我也不知道。”
凤槃生顿了一下,坚定地说:“不会的。灼灼是爹爹的心肝宝贝,爹爹不会骗灼灼的。”就在他想着怎么样让自己的保证可信的时候,灼灼的哭声渐渐停止了。
“要拉钩。”灼灼泪眼婆娑地说。
“好。”凤槃生轻轻勾住灼灼的手指,跟她一起说:“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得到了承诺,灼灼喜笑颜开,被凤槃生抱着回厢房穿衣服洗脸,看到院子里的琴时,她好奇地说:“这是什么?”
凤槃生走过去轻轻拨弄几下,发出悦耳的声音。灼灼喜欢极了,踢着腿要下去,一被凤槃生放到地上就一阵乱抓,抓出一连串的怪音,她还觉得很好听,在那咯咯笑。
等玩儿够了,灼灼想起来了,“爹爹今天没练剑,今天弹琴了。为什么呀?”
“因为爹爹今天心情好。”凤槃生轻抚着琴弦,“这是你奶奶的琴。”
灼灼说:“我好想见见奶奶啊。”
“过几日带你去。”
等灼灼磨磨蹭蹭的吃完饭,已经巳时了,和凤槃生坐在马车上进宫时,她疑惑地说:“昨天才去过。”
凤槃生想了想说:“皇爷爷死了,我们去送送他。”
灼灼吃惊,“昨天晚上爷爷还好好的,他为什么会死啊?”
“因为坏事做多了,是报应。”凤槃生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好笑,哪有什么因果报应,不过是谁有能力谁报仇罢了。
灼灼不再纠结征平帝为什么突然就死了,开始好奇什么是报应。凤槃生只好解释说:“如果一个人做了坏事,就算当时没有受到惩罚,之后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灼灼似懂非懂,反而是9972忽然无声地冷笑几下。
进了宫,灼灼发现这次真的是大变样。本来金碧辉煌的宫殿现在几乎看不到彩色的装饰品了,都挂上了白布白灯笼,能看到的人也都穿着白色的衣服。
她看看凤槃生身上的墨绿色长袍,又看了看自己的粉色衣服,指着路过的宫人问:“爹爹,我们不穿那样的吗?”
根本没想起来这回事、也没人敢提醒他的凤槃生:“……穿的,灼灼等一下。”
很快有人送来了孝衣,秋雨秋风给灼灼套在衣服外面,她抬了抬胳膊,“爹爹,热。”
“忍一会儿好不好?我们出去一下,回来就脱了。”
“好——”灼灼拖长了声音,张开双臂要凤槃生抱。
到了停灵的承乾宫,灼灼有点被这一路的肃穆悲伤的气氛吓到,她把脑袋埋在凤槃生的肩颈处,小声说:“爹爹,我们回家吧。”
凤槃生本来要进殿的脚步一转,直接停在了院中,轻声哄灼灼:“灼灼再等一会儿好不好,很快了。”
“好吧。”
一直注意着凤槃生的举动的朝臣、宗亲、后妃和宫人们立刻从灵堂里出来,无声地在院中站成一排,在王公公捧着圣旨上前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王公公高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底下跪着的人没有一个质疑遗旨的真实性,就在一个月前,他们还在为让征平帝写下罪己诏和禅位诏书而焦头烂额,谁能想到今日之事?怪不得当时凤槃生一点都不着急,他那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弑君了吧?
是的,虽然昨晚凤槃生做的隐秘,但朝臣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该知道的都打听到了真相,现在大家都被凤槃生这“一鸣惊人”的手段吓到了,只希望能保住狗命继续做官。
等王公公读完圣旨,所有人都高呼万岁。即使在这之后凤槃生就抱着孩子走了,于礼不和,也没人表露出一丝不满,反而就在征平帝的灵堂前商议起了凤槃生的登基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