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似是在思考。轰的一声,脑袋垂倒于桌,裴绰已然醉倒,嘴里呜呜咽咽嘟囔着什么,怀晴听不清。
她上前扶起裴绰,刚站起身,却见一个飞燕似的影子踩着湖面而来,落入水榭。
江流瞪了一眼始作俑者怀晴,憋着一口气道:“都说公子爷喝不了多少酒了。”
怀晴抚着裴绰的肩膀,“你下去吧,我来服侍他。”
“不行,公子爷万金之躯,我不放心。”江流执拗道,说罢背着晕倒的裴绰往外走。
哪知,裴绰紧紧抓着怀晴,手心贴手心,江流动不了分毫。
怀晴吐舌,“你看,我实在走不开。”
江流看了看,一时僵持不下,只得耷拉着脑袋表示同意她的说法。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裴绰走进书房。
这时,夜色浸染天光,身后一片莹莹灯火。
裴绰嘴里还说着什么。江流冷哼道:“我可从没见过公子爷喝这么多酒!你说了什么,惹公子爷伤心?”
见他心直口快,怀晴倒也不避讳:“大人好像在寻什么人……”
江流面色稍缓:“是我错怪于你,不是你灌醉公子爷,是公子爷自己难受。”
“哦?”怀晴套话道:“此话怎讲?”
“年年月月,公子爷都在寻人,也不见他伤心饮酒。这一回……”江流的声音低了几分:“哪怕是公子爷,也有他做不到的事吧。他可能发现,真的寻不到人了。”
“你家公子爷醉酒时,明明说,一定能寻到,玄女娘娘都挡不了他的路。”
江流立刻高兴起来:“那就没事啦!这样的公子爷,才正常!”
怀晴看这主仆二人,一样怪异又执拗,心下暗自咂摸,却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书房在水榭一侧,与望晴阁隔着一片湖,中央连着一座石桥。书房极大,四面皆是窗,最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书桌。
绕过屏风,怀晴撩起暖阁的轻纱,露出拔步床的一角。
夜雨忽起,淅淅沥沥地拍打着游廊。
裴绰闷哼一声。怀晴侧耳细听,他又没了声响。半晌,裴绰皱眉又嘟囔起来,这一回声音极为清晰。
“妍妍,快逃!”
怀晴正觉得奇怪,裴绰梦中发什么酒疯?
此时头顶炸响一声惊雷,伴随着一道刺目的闪电白光,江流抚额道:“又打雷了!雨不知要下多大呢!”
突然,屋顶轰然一声闷雷,白光闪过。
一支箭矢破窗而入,“砰”的钉入拔步床柱。
木屑扑簌簌落下。
怀晴故作被这一箭惊得掩住胸口,心中却打量着这远程射箭的力度,略胜最擅远攻的慕宁。
游神之际,江流却极度不耐,站起身朝窗外叫嚷:“你这疯子又在瞎炫耀,生怕不被公子爷看重吗?这会儿射箭做什么?又没有刺客,成天疑神疑鬼!”
“疯子?”怀晴疑惑地看向江流。
见他颇为爽利,胸中毫无城府,故意问道:“射箭的这位是何方神圣?”
“切!也就公子爷不计前嫌重用他。跟个鬼一般,成天躲在暗处,哪里像我这般磊落?”江流抱拳于胸,愤愤道,“我就看不惯他这般作派!”
“一直躲在暗处?”怀晴不动声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