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拿着。”
裴绰递给怀晴火折子,又低头撕掉外袍几缕布,裹成一团,缠在短剑上权做火棒。
火舌簇的燃起,光照得四壁更亮堂些,可四周之景让两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玄女庙地下密室比地上神殿更大,前方三道拱门,除三条两人并行的小道外,密密麻麻垒着戒尺长的木箱。
裴绰打开就近的木箱,木箱里头塞着拳头大小的爆竹。
说是爆竹,不如说是火药。硝石与硫磺的味道,瞬间将兰麝的气息淹没。
“这些木箱里都装着火药。”怀晴惊道。
如今大周禁军的火药厂,一月所产火药也不过如此。
裴绰没有说话,而是拉着怀晴的手,快步穿过正中的一道拱门。
拱门之后,又是神殿大小的密室,格局别无二致,再前方又是三道拱门。除三条通道外,密密麻麻垒放着火药厂一月的产量。
等两人穿过七八道拱门后,停住了脚步,前方似乎走不到尽头。
“什么样的人,有这般权势?这地下密室的火药比整个大周禁军的还多……”怀晴瞥见裴绰的脸黑了几个度。
“这些火药的量,别说炸永安坊,炸了大半个京城,都绰绰有余。”裴绰眸色暗了下来。
“背后之人想做什么?”怀晴喉咙有些发紧,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你说呢?”裴绰道,“无非是以大半个京城百姓的性命做要挟,与天麻重现,如出一辙。”
“要挟?要挟谁?对面想做什么?”怀晴追问。
“我说,他们想要挟我,你信么?”
裴绰嗤笑了一声,“也许你觉得好笑吧,一个鱼肉百姓的奸臣,怎会将一城百姓的性命,看得这般重?”
怀晴伸出手,攀着他擒着火把的手,铿锵有力:“我方才跟大人说的话,是真的,我倾慕大人已久。一个会给乞儿茶饼的人,绝不会是坏人。”
眸子锁定着裴绰的眼眸,心里却在揣测,裴绰是否信了她的花言巧语。
谁料,裴绰眸子里的火光烧得厉害,盯着她道:“他们想错了,你也想错了。”
“别说一城百姓的性命,全天下之人,我都未曾放在眼里。”裴绰冷冷道。
“京城炸了,可以重新修筑。人死了一半,将养几年,孩子会一茬一茬出生,京城又成了热闹繁华之城。没有谁,能要挟我。”
怀晴抬眸看他,周身结了寒霜般,戾气环绕,比她的拂柳刀更具杀气。
她凑上前,噗的一声吹灭火把,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咫尺相隔,却黑得看不见彼此的眼。
裴绰低下头,太黑了,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他却盯着两人胳膊相接之处。
怔愣之际,两人拉到木箱与岩壁之间的空隙。
她们极幸运,若是之前的几个石室,木箱垒放得过于密集,她们绝无可能找到这般藏身之所。许是因地形变幻,此处多了一个弯道,因而可勉强藏身。
裴绰个子极高,蜷缩着身子,仅仅半蹲的姿势,便将整个空隙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