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手一路往前走,路上行人见两个男子亲密地紧牵着手,忍不住频频侧目,姚喜知才想起来她穿的还是男装,低下头,脸上有些许窘迫,林欢见却浑然不觉似的,牵着她大步往前。
见林欢见毫不在意那些目光,姚喜知也被他感染,昂首挺胸起来,有心思开始注意到周围。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画坊茶楼,街摊酒馆,还有珠宝绸缎铺子流光溢彩,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又有稚童缠着阿娘伸手指向路边红艳艳的糖葫芦。
姚喜知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烟火气。
不禁多留意了几眼,就发现林欢见已经放慢了脚步,转身朝那小摊走去。
几句话间,便付了银子,小贩递过一串糖葫芦到她手中,还笑道:“小兄弟这个年纪也还爱吃这些零嘴呢,你阿兄也乐得给你买,对你可真不错。”
原是把他们当一对兄弟了。
姚喜知也没解释,嘿嘿一笑,从他手中接过。
从宋城来到长安时,因为忙着入宫的事宜,又心事重重,完全无暇好好领略这京都的繁华景象,而进了宫后,就更与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市坊无缘。
唯一一次随驾秋猎,已经算是去得最远的地方了。
宫里自然不会有例如冰糖葫芦此类“低廉”的吃食,她也就更没有机会吃得这些小零嘴。
她向来喜欢糖葫芦的滋味,表面的糖衣化在嘴里甜滋滋的,山楂的酸中和了甜味,也不会显得腻人。
眯眼享受着嘴里的酸甜,又顺手将手里的山楂串递到林欢见嘴前。
林欢见犹豫着没动,面前的山楂串又晃了晃,似乎是在催促他快些。
林欢见目光在周围扫过,只好趁没人注意连忙咬下一颗。
姚喜知笑吟吟地看着他,直到看林欢见被酸得眉头紧皱,才露出一个坏事得逞的笑。
虽是中和了甜腻,但这山楂也着实太酸了些。
她还算能吃酸,倒还好,至于林欢见嘛……
嘻嘻。
林欢见眉头虽是皱着,眼里却是盛着笑意,目光始终没离开姚喜知。
将口中酸涩无比的糖葫芦咽下,林欢见看姚喜知还在吃得津津有味,道:“这么酸,不如别吃了。”
“我不觉得酸呀,而且这可是你买给我的。”
就会觉得很甜。
林欢见默了默,道:“别吃太多,差不多该用午膳了。”
“那正好吃些酸的开胃。”姚喜知嬉笑着堵住林欢见的话头,又问:“咱们去哪儿用膳呀?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的酒楼吗?”
林欢见早有安排:“平日出宫办事,会在这附近用膳,有几家口味还算不错,其中一家的厨子会做河南的菜品,口味还算地道。你离乡许久,不如去尝尝?”
一切都在依计而行,林欢见要了间二楼的清静雅间,吃到一半,却突然来了个人,一身灰扑扑不起眼的衣裳,一进屋,就径直走向林欢见身边,俯身贴耳低语。
等人禀报完,林欢见迟疑地看向姚喜知。姚喜知正在与一只螃蟹斗智斗勇,有人进来寻林欢见,她也没停下手头的动作。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才抬眼疑惑地看过去。
林欢见轻声道:“我有事要先离开一会儿,不会太久,你继续用膳便是,我去去就回。”
“是和翟留良有关吗?”
“并非,我这次出宫本有要务在身,有点急事需要先去出路,待会儿再一起去寻那翟留良。”
听他说是公务,姚喜知也不好缠着同去,乖巧地点点头又挥挥手:“那我在这儿等你,你可别把我落在这儿了!”
林欢见忍不住想揉一揉她发顶,但今日的姚喜知戴着个幞头,把脑袋遮得个严严实实,他指尖微动,终究还是没伸出手。
又叮嘱了几句别乱跑,门口给她留了人的话,林欢见才跟着刚才那人匆匆离去。
等走到房间外,脚下步履不停,林欢见一下收了脸上的温和,声音森冷:“全起元贪污的账册都找到了?”
*
姚喜知将桌上的每道菜都尝了个遍,不得不承认林欢见对食物品味还是不错的,样样都甚合姚喜知心意,甚至还想再多加几道菜。
可惜眼睛装得下,肚子吃不下,只能遗憾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