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璧月眉心微微动了动:“你确定你回来的时候车是空的吗?”
“是空的……”阿兴眉眼闪动了一下,犹豫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
李璧月声音上扬:“什么叫不是很确定?”
阿兴道:“我确定在朱颜坊没人上车,可是回程的时候,我总觉得车比去的时候要重上一些。为此,车停到府门前的时候,我专门打开车厢看了看,里面确实空无一人。”
李璧月问道:“那辆马车在哪里?”
阿兴道:“仍然停在门口。”
“带我过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林府门口,果然见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车厢内自然空无一人,李璧月围绕着马车转了两圈,忽然钻入车底,从马车车轴之上抠出一点鲜红的蔻丹。
这时,朱县令也已经回来,道:“李府主,根据昨日负责调查的张捕头所言,这朱颜坊昨日新开业,这老鸨原是扬州人,坊中的女子数十人,据说都是从扬州那边过来的。都是那鸨娘知根知底的人,并没有陌生人……”
李璧月望向朱县令,道:“我想,不仅这杀林家少爷的凶手,连带佛骨舍利的下落,应该是有着落了。高如松,你回一趟驿馆,替我传一条口信给玉相师,请他一会到朱颜坊,我有事要请他帮忙。夏思槐,你带人与我一同去朱颜坊。”
“是——”
朱颜坊位于海陵坊市东侧,大门正对着主街,位置绝佳。
此时天色将暮,正是生意上门之时。又因为才开业两天的缘故,朱颜坊内颇为热闹,还没进门,就听到歌吹管弦,舞动玉钟,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李璧月朝方县令使了个眼色,方县令朝站在一旁的张捕头耳语了两句。张捕头带着几名衙役站在朱颜坊门口,高声喝道:“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转眼之间,朱颜坊内的客人就腾了个空。那老鸨听到动静,连忙奔了出来,赔笑道:“官爷,怎么了这是……我们是正经做生意,这才开业不到两天,怎么扯上官司了呢?”
方县令冷着脸:“今天福海号林家的大少爷被发现死在房间内,据信他昨天来过你们朱颜坊,和你们坊内的樱娘一起外出过了大半夜。今天上午他还派人来接樱娘,之后不久就死了,我们怀疑你们朱颜坊与林少爷之死有关,请你们配合调查——”
“什么,林公子死了?”
老鸨差点瘫倒,随即哭喊着道:“大人,我们冤枉啊。林少爷上午虽然是派人来接我们樱娘,可那会樱娘还没起身,我便打发来人回去了,说好下午派人将樱娘送过去。方才我还催樱娘梳洗化妆,准备出门呢……他死在自己家里,这怎么能扯到我们朱颜坊呢……我们朱颜坊才开业,若是沾上这样的名声,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大人,你可一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那老鸨跪在地上,攥着方县令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方县令挣了几次都挣脱不开,衣襟都被差点被扯破。李璧月最怕坊间这些胡搅蛮缠的泼皮妇人,转头望向一旁的龟奴:“你去将樱娘请下来回话。”
那龟奴见李璧月青衣负剑,气势凛然,就连方县令都得看她颜色行事,不敢违背,很快上了二楼。
不一会,二楼的楼梯口处便出现了一名年轻女子。那女子头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如月新眉,如漆凤眼,着红色低胸襦裙,胸前绣一朵金黄色巨牡丹,风流婀娜,绝艳倾城。
她唇角含春,露齿而笑,款款下楼,一身的媚骨天成,就连腰肢摆动之间,尽是摇曳风情,唤道:“妈妈,是有新的客人了?”
没人应话。
那女子也不怯场,一眼瞥到站在最前面的李璧月,娇笑道:“哟,这是哪里来的姐姐,长得可真俊俏,可远胜世间须眉男子……”她滴溜溜地凤眼一转,斜抛了一个媚眼:“若主顾是这位姐姐,樱娘愿意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