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最后道:“绯樱,人生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陆少霖也好,崔成器也好,你好好想想,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是一张好看的脸,还是其他的东西,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唐绯樱道:“好吧,姐姐,让我再好好想想。对了,姐姐,今天在昙摩寺的地藏殿,我和崔将军遇到一个从东瀛来的忍者……他用一只灵活机变的银环为武器,武器上淬了毒,十分难缠。我和崔将军与他缠斗一阵,让他伤了胳膊给跑了,姐姐下次要是遇到这个人,要多加小心。”
“银环?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个又矮又瘦的童子?”
“是,难道姐姐你已经见过他了?”
“不错,那天我和玉无瑑到永和坊查案,就遇到这个矮童子袭击,最后让他跑了。当时我只觉得这人武功身法与中原不一样,没想到是东瀛来的忍者。不对知昙摩寺什么时候会和东瀛人有关系了?”
唐绯樱:“姐姐,你忘了,昙摩寺的那个老和尚不是曾经到东瀛传教吗?他的弟子中有东瀛来的徒子徒孙也毫不稀奇。”
李璧月微微皱眉:“你说那矮童子是传灯大师的弟子,这应该不可能吧……”
以传灯大师的品性与为人,怎么会有这种一身邪性的弟子?
不,也不是不可能。昙叶是传灯大师选定的继承人,可是昙无国师一样是传灯大师的弟子……传灯大师在东瀛传教多年,或许真的有东瀛之人仰慕中原佛学,来到昙摩寺修行。
只是此人听命于谁?是那个至今不知身在何处的昙无国师吗?
她看向唐绯樱:“你说那圆环上淬了毒,可还要紧?”
唐绯樱:“我已经处理过了,不碍事。”
李璧月道:“东瀛异毒,还是小心点好。叶谷主如今也到了长安,你也可以让她给你看看。我们将来很可能还会遇到那个忍者,若叶谷主能提前配置出解药再好不过。”
“哦,好。”
***
唐绯樱回到嘉园时已是黄昏时分,问了仆人,得知叶衣霜住在西北角的水月楼,与陆少霖居住的主楼有一定距离,很是清幽。
算了算时间,这会正是陆少霖吃晚饭的时候。从前的这个时候,她每晚都会陪他一起吃饭。但她这会颇有些心虚,并不想见到陆少霖,尽管肚子还饿着,她还是决定先去找叶衣霜再说。
水月楼中灯火亮堂,却是一片幽静。唐绯樱进门的时候,见到叶衣霜抱着一只剑匣向内室走去。见到她,叶衣霜道:“是唐姑娘,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绯樱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口,道:“我今天遇到一个在兵器上淬毒的敌人,虽说没什么大事。姐姐说叶谷主你是毒中圣手,让我来找你看看。”
叶衣霜颔首道:“那你跟我来吧。”
唐绯樱跟着叶衣霜进了室内,叶衣霜却并没有问她中毒的事。她将剑匣放在桌上,从中取出一柄玉剑来。剑身以纯净的玉石制成,散发着莹润的蓝色光芒。
唐绯樱自己是用剑的,到了承剑府之后,也见了不少绝世好剑,却没有哪一柄像叶衣霜手中玉剑那般灵气逼人。
叶衣霜坐在桌前,取出一张白色的绢帕,将灵剑轻轻拂拭了一遍。她的眼中满是爱怜,就像手中之剑是她的恋人一般。
然后,她拿着剑,一剑划向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瞬间喷涌而出。
唐绯樱惊呼一声:“叶谷主,你这是干什么?”
她原以为叶衣霜只是喜欢自己的玉剑,所以拿出来拂拭保养,万没想到叶衣霜竟然是举剑自残。她一边去抢叶衣霜手中的剑,一边道:“叶谷主,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至于割腕啊……”
叶衣霜却十分淡定,她将玉剑放置在绢帕之上,放任鲜血滴落在剑身之上。红色的鲜血在玉剑之上缓缓流动,很快就像一层薄膜一样将剑身包裹起来,却没有一丝一点滴在帕子上。
又等了一会,鲜血终于完全渗透进入剑身之中,玉剑重新恢复了原先玉石的光泽。
叶衣霜拿起剑,放在宫灯之下,目光却看向与宫灯相反的方向。唐绯樱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只见影壁前方原有一处帷幕,帷幕之上出现了一道影子。
那似乎是一名少年,他似乎背着一柄剑,背朝着她们站立。
他一动不动,唐绯樱却感觉他似乎是有生命的。而且不知为何,唐绯樱看着这道影子,心中不自觉油然而生一种萧瑟怆然之感。
这时夜风吹入,宫灯闪烁几下,那少年的影子凭空从帷幕上消失不见了。
唐绯樱心中诧异,这房间里分明只有叶衣霜和她两个人,方才这个少年的影子是从何而来,难道问题是出在这柄玉剑之上?还说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她狐疑地看向叶衣霜:“叶谷主,刚才那是?”
叶衣霜将剑收起,放入剑匣之中,嗓音低涩:“那是我的爱人,也是这剑中的剑灵。我以自身鲜血养剑,也只能偶尔能以这种方式见他一次,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
“剑灵?难道他已经……”
叶衣霜眸光一黯:“不错,他已经死了。而且是为我而死。”
唐绯樱无意窥得这样的隐私之事,顿时觉得局促起来:“对不起,我……叶谷主,你节哀……”
叶衣霜抬头,“没事,这样的结果,于我已是万幸。我只是遗憾,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死后才知道追悔过去,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她看向唐绯樱,“唐姑娘说你今天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