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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巧设棋局探真意坦荡冰释慰深心(第2页)

吴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真的纵容了她的耍赖?

她惊喜地抬头,眼眸亮得惊人:“真的?”

“嗯。”吴道时淡淡应了一声,已动手将黑白棋子分别归入棋笥,“让你三子。”

阳光透过窗格,温暖地洒在棋枰上,墨玉棋子泛着温润的光泽。书房内茶香袅袅,方才那无形中笼罩的、令人不安的掌控感,似乎被少女娇憨的耍赖和男人不动声色的纵容悄然驱散,化作一种微妙而亲昵的暖流,静静流淌。

吴灼欢快地应了一声,连忙帮忙收拾棋子,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她只觉得兄长今日格外好说话,心中那点因棋局而来的挫败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失而复得的亲近感。

她却未曾看到,在她低头摆棋时,吴道时落在她发顶的、那深沉而专注的目光里,翻涌着怎样复杂难言的情绪。那其中,有因她全然信赖的娇嗔而带来的满足,有掌控一切尽在手中的从容,更有一种被她这无意间的亲近彻底取悦了的、深不见底的暗涌。

这盘棋能下多久,胜负如何,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执子的人,终于又对他露出了毫无防备的笑颜。

接连几日的对弈品茗,仿佛一层温柔的纱,暂时掩盖了砺锋堂内曾经的剑拔弩张。阳光透过琉璃窗格,将书房映得暖融明亮。棋枰上,墨玉棋子光泽温润,一旁小几上的清茶正氤氲着淡淡白气。

吴道时执白,落子依旧从容不迫,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凌厉杀伐,更像是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引导着棋局的走向。吴灼执黑,虽仍处下风,却在兄长的“放水”与指点下,下得兴致盎然,眉眼间舒展着近日少见的轻松笑意。

又一局终了,仍是白棋稳占上风,却并非碾压之势。吴灼一边收拾棋子,一边真心叹道:“哥哥的棋艺,我怕是再练十年也赶不上了。”

吴道时并未像往常那样指出她的疏漏,而是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叶,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比平日更低沉温和几分:“棋艺可慢慢磨练。倒是你年岁渐长,终身大事…母亲近来似乎颇为挂心。”

吴灼收拾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有些讶异地抬头看向兄长。他今日怎会突然提起这个?她脸颊微热,低下头,沉默着。

吴道时呷了口茶,目光落在棋盘上,仿佛没有察觉她的不自在,继续用那种温和却不容回避的语气,缓缓道:“宋云笙此人,我虽不喜其行事张扬,但论家世、才貌,在北平城里,倒也勉强算得上匹配。他如今又将赴外地交流,前程…看来是有的。”

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吴灼微微泛红的侧脸上,语气愈发显得为她考量般体贴:“你若…觉得他还算合意,两家知根知底,母亲那里,想必也是乐见的。你的意思如何?”

他的话语听起来完全是一位关心妹妹终身幸福的兄长,在客观分析、耐心询问她的意见。每一个字都合情合理,充满了关怀与尊重。

然而,吴灼却下意识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悄然爬升。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吴道时。

他依旧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所有的掩饰,直抵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那平静的目光下,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她忽然明白了,这是一场温柔的审讯!他是在用最无害的方式,试探她对宋华卓的态度,试探宋老三那声“二嫂”是否真的在她心中激起了涟漪!

不满和委屈瞬间攫住了她。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否认,想告诉他她根本从未想过要与宋华卓如何,那日的冲突只是为了公理正义…

可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她看着兄长那看似温和实则冷淡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任何关于宋华卓的解释,在此刻都只会越描越黑,只会更加印证他的猜疑。

她迅速低下头,避开他那令人无所遁形的目光,手指紧紧攥住一枚冰冷的棋子,用力得指节发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恍然和些许无奈,她看向吴道时,眼神清澈而坦荡:“兄长是问宋云笙?订婚之事我早已禀明父亲不愿屈就。”她顿了顿,微微蹙眉,“订婚日期乃是两家父母擅自决定,我与他虽偶有交往,不过是寻常朋友,并无男女之情。”

她的回答直接得惊人,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事实。

吴道时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一股极其隐秘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紧绷感,在这一刻骤然松弛,化作一股汹涌的暗流,无声地冲刷过他冷硬的心防。她对那人毫无留恋?

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淡淡应道:“哦?是吗。我见他似乎对你颇为上心。”

吴灼连忙摇头,语气更加肯定:“大哥误会了。他那个人,对谁都挺热情,本性如此,就是有时行事欠考虑。我对他,与对旁人家世交的哥哥并无不同。”

吴道时沉默了片刻,目光从她坦荡的脸上移开,落在棋枰之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书房内一时只剩下淡淡的茶香和阳光流淌的静谧。

然而,在他平静无波的面容之下,内心却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海啸。那是一种近乎狂喜的释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如同最醇的酒,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连日来积压的阴郁、猜忌和那无法宣之于口的占有欲,仿佛都在她这清澈坦荡的否认中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原来如此。

原来她不曾动心。

原来那人的热烈追求,于她而言只是困扰和负担。

这个认知让他通体舒畅,甚至连日来风寒带来的些许不适都仿佛减轻了许多。他极力压制着几乎要冲破冰冷面具的愉悦,指节因用力克制而微微泛白,端起茶盏的手却稳如磐石。

良久,他才极淡地应了一声:“嗯。”声音低沉,却比方才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

他不再多言,转而将注意力重新投向棋盘,拈起一枚棋子,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淡,但那眼底深处冰封的寒意,已悄然融化,染上了一层极淡的、唯有他自己才懂的暖色:“这局还有些残局可解,再看片刻?”

仿佛方才那番关乎终身大事的谈话,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闲篇。然而,只有他知道,那片始终笼罩在他心头的、名为“宋华卓”的阴云,已因她几句话而骤然散去,此刻晴空万里。

吴灼见他不再追问,心下稍安,也重新将目光投向棋局。她并未察觉他那深沉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汹涌暗流,以及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一丝松快的眉梢。

阳光依旧温暖,棋枰依旧静谧。

他心中那棵名为占有的毒株,汲取了这意外的甘霖,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悄然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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