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掰过丁篁身子,面对面地说:“已知我和他之间必然有一个是假的,但只有你真的,所以小竹老师——”
试衣间的顶光明亮透彻,映照出青年两眼中的认真和郑重,他说:“这意味着你在谁身边,谁才是真的那一个。”
莫名有些呼吸抽紧,丁篁应付不来地低头避开那道灼亮视线,却恰好看到谈霄从口袋里夹出一张卡,接着递给他,同时可怜巴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梁嘉树的这张卡已经不能用了,所以我现在就是个小白脸,以后要靠小竹老师你来养的。”
丁篁:“……”
怎么什么话都好意思说出口啊这个人。
由于一直低着头,谈霄看不清他的表情,以为他还在犹豫。
叹了口气,青年说:“我知道,这样长期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但就让我先享受几天名正言顺做自己的时间吧,等之后那谁冷静了,我会主动联系他的。”
话音落下,丁篁下巴被一根曲起的食指关节抬起。
“来,看我。”
青年嗓音磁质沉缓,仿佛自带魔力。
四目相对时,谈霄五指张开,隔空竖在丁篁眼前开始一套无实物表演——
首先五指收拢,是一个“抓”的动作,然后向后撤,仿佛从他脑袋里抽出什么东西来,接着两手揉搓成团,再“咻”的一声,丢了出去。
“好了,现在我把你脑子里和梁嘉树有关的事都抽走了,”谈霄挑起唇角,“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当是一个出来散心的假期,而你我就是彼此的旅游搭子,怎么样?”
瞥他一眼,丁篁小声咕哝:“旅游搭子可不会白白吃我的住我的还用我的……”
凝在谈霄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他举高双手佯装无奈投降:“行行行,知道了债主大人,这就给你打欠条。”
本以为青年只是说笑而已,从男装店刷卡结账后,两人又去了附近一家快餐店解决午饭。
趴在桌子上,丁篁看着谈霄用借来的圆珠笔,在餐巾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欠条。
只是写到姓名时,笔尖明显停顿一瞬。
最后丁篁收到的欠条上,落款是“阿霄”两个字。
“所以你真实姓名里面,也有一个‘霄’?”丁篁不由好奇地问。
青年没有回应,而是抄起桌上手机转身背对丁篁,举高屏幕用前置摄像头对准他们。
“来,合个影。”
随即“咔嚓”一声,丁篁躲闪不及,懵懵的表情被镜头定格。
照片里,丁篁微仰着头,黑发服帖柔顺,中和了原本锐利清冷的五官轮廓,下巴连接细长纤瘦的脖颈线条,衬衫领口露出两边细腻锁骨,米色针织背心柔白绵软,将整个人衬得温和静敛,一身学生气。
“嗯,我就说你穿这身一定好看。”
埋头操作手机,谈霄笃定点评道。
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直截坦荡的夸奖,丁篁偏过脸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却忘了自己一侧通红发热的耳朵,被暴露得更加彻底。
……
——特别关注@阿霄
今日OOTD(图)
亮起的手机屏幕映照房间一隅,冷冷白光穿透空气中缭绕不散的层叠烟雾。
厚重的遮光窗帘隔绝一切自然光线,仿佛将房间封存成一座坟墓,地毯上散落着各种摆件碎片,同样跌落在地毯一角的金丝边眼镜上裂纹密布。
“滋”的一声,一只瘦长的手将腥红烟头按灭在皮质沙发上,焦糊味从深黑色窟窿里缕缕飘散。
死寂空间忽然响起一阵急促铃声。
“喂?”
开口嗓音嘶哑,像某种陈旧生锈的铁器在地面拖行摩擦的声音。
静静听了半晌,梁嘉树不带感情地回复:“我在休假,暂时不考虑合作,谢谢。”
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断。
退出通话页面,看到微博的推送提醒,他点进去,入眼便是一张丁篁和“梁霄”的合照。
两人一站一坐,以俯视角度被框进同一张照片里,眉目明净,衣服崭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