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为。”
“你之前说他像哥哥一样保护你,代你承受了很多苦难。但现在你已经有了真正的哥哥,你还需要他吗?”
“当然!我当然需要!”
“好,好,我明白了。”医生连忙安抚他,“我不是在引导你抛弃他,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抱歉。”
夏明桥闷闷不乐,“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不想聊了。”
一念生死
夏明桥经常泡在画室里,技艺突飞猛进,展现出来的作品已初见雏形。他偏好于画肖像,家里的每个人都做过他的模特。他还画了许多家庭合照,但全部的画里都没有他自己。
赵庭榕问他为什么不画自己。
他答:”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
即便对着镜子和照片,夏明桥也画不出来。他的身体里沉睡着另外一个灵魂,年龄、相貌、性格都不一样。虽然双方一致认为彼此之间相互独立,但很多时候,他们共享记忆,分不清你我。
昨晚写论文熬到凌晨两点,加上时差没倒过来,赵麒泽一觉睡到了中午才起床。午饭已经备好,大家都等着他入座。
“中午好啊。”赵麒泽哈欠连天地走到餐厅,与餐桌旁的夏明桥对视一眼,腿脚僵硬,困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双冷漠、黯淡的眼睛,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即便早已了解过多重人格的症状表现,如今亲眼所见却仍然感到不可思议,明明都是同一副皮囊,但因性格的差别,能让人一眼就分辨出身份。
夏宛澄眼睛红肿,“肚子饿扁了吧?快过来吃午饭。”
她坐在夏明桥身边,体贴入微地布菜,“宝贝,喝汤先吹一吹,小心烫。”
夏明桥神色疏离:“嗯,谢谢您。”
赵麒泽大步流星,看气势仿佛要大动干戈,却只是一把将夏明桥抱住,不堪重负的椅子险些翻倒。
半步之遥的赵庭榕默默调转方向,和夏宛澄一起把餐具挪到安全的位置。
赵麒泽半个身子都压在夏明桥身上,胳膊越收越紧,哑声道:“笨蛋,终于舍得睡醒了。”
热泪滴进领口,耳边传来压抑的抽泣声,熟悉又陌生的柑橘味香气游入鼻腔,夏明桥呆愣良久,僵硬地伸出手回抱他,轻轻抚摸后背,“抱歉。”
“我不要道歉,我要你答应我,不要突然消失不见,两年了,你自己算算,你自己算算……”赵麒泽每说一句就抱紧一分,眼泪流得更多。他少有这么任性的时候,回想上次,还是在两年前,在和眼前这个夏明桥相伴的光阴里。
“你快答应我!”赵麒泽不得准话不罢休,凶神恶煞地摇晃他,奈何眼泪糊了满脸,威胁也像哀求,“不然就不让你吃饭,不让你跟小满玩,不让你睡觉、上厕所,不让你……”
还有什么呢?说的再多,最想说的无非就是不让你走。可赵麒泽没有自信,不认为自己能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