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不是问题,债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才是问题。
或者说——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个问题。
但夏燃也不过只是在猜测而已,毕竟当年的案件早已盖棺定论,安艺禾面对他的问题又总是三缄其口。真相……到底存不存在另一种真相,其实很难说。
只不过夏燃一直忘不了他常常做的梦,梦里血淋淋倒下的周顺财,和拿着刀崩溃的他……
黄昏时分的海滩几乎空无一人。
尚观洲走在后面,看夏燃赤脚踩在退潮后的沙滩上,每一步都留下转瞬即逝的湿痕。
蜜色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轮廓。
“夏燃,”尚观洲站在半步之外,手里还攥着那个装蜂蜜的玻璃瓶。
瓶子是打算出门扔掉的,夏燃说放在家里怕尚观洲再起什么不正常的心思。
可现在不仅瓶子没有被扔掉,里面还插了几支不知名的白色野花。
——是刚才路过牧场时夏燃自己非要摘的。
“嗯?”夏燃回头,不知所谓地看向尚观洲。
“要拍照吗?”尚观洲伸手拂过夏燃后颈上的细沙。
“怎么突然……”夏燃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
作为oga,后颈一向是他最敏感的部位,以往任何人靠近都会让他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但此刻,尚观洲的手指如此缓慢地触碰上来时,他竟然没有丝毫抗拒。
是习惯吗?
涨潮的海水漫过脚踝,夏燃随手将湿发往后捋:“行啊,拍什么?”
尚观洲举着手机,镜头先是转向了海平面。
此刻落日正烧成了一片,慢慢沉入粼粼波光,将云层烧成了艳丽的橘红色。
“就现在这样,”他的声音很轻,“你站在这里的样子。”
什么?
夏燃怔了怔,镜头里只有他一个人吗?
不知道想起什么,夏燃突然大步走向镜头,尚观洲下意识随着画面后退了半步,后背撞上防波提粗糙的礁石。
取景框里瞬间被夏燃放大的面容填满——
沾着沙粒的下巴,被海风吹红的眼尾,还有……领口残留的蜂蜜甜香。
“你不是说会永远在我身边吗?那要拍照,也该是拍我们两个!”夏燃伸手拽住尚观洲的领口,在快门声响起的瞬间凑近,“这样清楚吗?”
照片最终定格在模糊的虚焦画面,一片朦胧的光晕中只能辨认出两个模糊的身影紧紧相拥。
尚观洲的呼吸拂过夏燃的鼻梁,夏燃的额发扫过尚观洲的下颌,两人之间隔着那个装有野花的蜂蜜玻璃瓶,冰凉地抵在彼此腰间。
潮声忽然变得很远,只剩下手机相册自动备份的轻微提示音“云端已同步”。
回小屋的路上,尚观洲启动车子前,把那张照片设成了锁屏。
夏燃透过车窗的倒影,看着屏幕的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终究没有问出口那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留下照片?
可能有些答案就像沙滩上的贝壳吧,朦胧地看着就好,捡起来倒反而可能会划破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