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反驳。如果没有俞筱颜这档子事,他怎么可能主动联系尚观洲?就剩一个月了,他不能回头。
听筒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尚观洲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
置这种气,到头来伤的是谁?
“过两天我去宣城办事,见面说吧。”
夏燃想说你别来,我挺忙的,顾不上见你,但他毕竟没有尚观洲狠心,随随便便发个消息问他有时间没,勾起他的心思又马上说你别来。
这种事,夏燃现在还做不到。
他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
听到这声回应,尚观洲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夏燃不在他身边,甚至这一个月来两人几乎断了联系。按理说,这对尚观洲毫无影响——他一向是个看大局的人,眼下这个阶段,夏燃远离他是最好的安排。
可距离也剥夺了他判断夏燃情绪的能力。他看不见摸不着,仅凭这一声“嗯”,他什么都听不出来。
高兴?不高兴?全都没有。
“全都没有”本身就已经说明问题。他们不是陌生人,他们是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毫无情绪?
一个月不联系,夏燃没有不高兴;现在突然能见面了,也没有高兴。
这不正常。
但尚观洲在这方面确实迟钝。他擅长从夏燃脸上的肌肉走向判断心情,能从语气里听出他是轻松还是烦闷,
可这些终究只是浮于表面的观察。
说到底,尚观洲骨子里就是个冷漠的人。他很难真正站在谁的立场上为别人考虑。夏燃一个月没有联系他,可他也同样被迫冷了他一个月。
两人相隔千里,他自以为是地为夏燃做了决定,觉得这样的距离对彼此都好。他扛得住,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夏燃也能扛得住。却从未想过,夏燃的沉默背后,是不是也在独自消化着什么。
在这声短促的“嗯”里,他只听懂了一个意思:夏燃答应了。
“你什么都别想,等等我。”尚观洲沉默了一阵,总觉得还应该说点什么,“夏燃,我……”
“观洲,爷爷找你。”陈澍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尚观洲未出口的话。
尚观洲转头,对上陈澍意味深长的目光。后者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最近这段时间,尚观洲和陈澍都过得不太顺遂。尚永华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让他们自顾不暇,更顾不上夏燃那边的情况。
那个与联邦合作的合法共筹策划案本该早就通过,却一直被拖延到现在。
如果最终众议不过,前期投入的巨额资金都将付诸东流。损失难以估量,他们根本没有退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