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芽儿和黑豆儿也被霍凌影响,变得焦躁不安,它们几次想往屋里去,用爪子挠门,都被霍凌唤回。
没有大个儿在,且家里的气氛不同往日,连冷静的猎狗都失了章程。
比起屋外人的焦虑难言,屋中更是到了关键时候。
叶素萍守在颜祺身边,哪怕胳膊都被攥出印子了,依旧面不改色,给他鼓劲儿道:“快了快了!祺哥儿,再吸口气,出把力!”
颜祺睁眼看着头顶的房梁,只觉得已经疼到麻木,脸上湿漉漉的,有汗水也有泪水,耳畔听见的声音也好像时远时近。
他无暇多想,再次聚起全身的力气,一次又一次,不知熬过了多少次,终于在某个刹那周身一松,响亮的哭声紧随其后。
泪水忽然止不住地向下滚落,他抬手擦了一把,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了被递到眼前的婴孩。
这是从他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他和霍凌的第一个孩子。
哪怕红通通,皱巴巴,半点不好看,他还是一眼看到了眉心的红痣。
“是小哥儿么?”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音调沙哑。
“对,是个小哥儿,和林哥儿一样。”
叶素萍同样忍不住抹泪,生孩子实在太苦了,她心疼,也高兴。
不久后,屋里沾了血的干草被清理出去,心急如焚的霍凌给稳婆塞过喜钱,终于能进屋看夫郎,同时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小哥儿被马家媳妇简单擦过一遍,比刚出生时好看了一点,小小一个,仿佛一只手就能举起。
霍凌不顾屋里还有人,他亲过颜祺,又贴了贴孩子的脸蛋。
颜祺累归累,但并不想睡,孩子被叶素萍抱走喂羊奶后,他问霍凌现在是什么时辰。
“该是寅时了。”
颜祺有些遗憾,但还是同霍凌道:“虽是初七过了,不过仍是七月里生的,小名就叫小七,你觉得怎么样?”
这名字是他在刚刚的某个时刻忽然想到的,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很喜欢。
霍凌念了一遍,当即应道:“这名字好,叫着顺口,且还是个纪念。”
出生在七月初八的霍小七,就这么拥有了自己的乳名。
又在几日之后,从冥思苦想数天的亲爹那里得到了自己的大名。
霍凌还特地去齐家找了从学塾休沐归家的齐春树,麻烦他写下三个大字。
“霍远山。”
他展开手里的毛边纸,给颜祺指着看。
颜祺抱起孩子,指尖划过干透的墨痕,哪怕知道他什么也听不懂,也依旧耐心细声道:“小七,你看,这就是你的大名。”
伴山而生,以山为名。
既有承自大山的护佑,也有来自双亲的祝福。
第106章庙前铺家里现今有两个奶娃娃,不会说……
家里现今有两个奶娃娃,不会说话,只会哭,还常常是这个哭完,那个也跟着哭,搞得四个大人焦头烂额。
霍峰和叶素萍还好些,到底是第二个孩子了,熟练许多。
霍凌和颜祺就不同,哪怕有哥嫂从旁指点,也常常是手忙脚乱。
譬如刚喂完羊奶,没多久就吐了人一身。
才刚换过尿布,睡一觉醒来没及时看着,转身的工夫又尿湿了垫褥。
屋里屋外一抬头全是挂起的布片、衣裳和棉垫,一天要洗上一整盆。
算一算,好似从孩子出生以来,他们两个当爹的就再也没睡过整觉了。
可每当忙碌结束,拍着消停下来的小哥儿哄睡时,心里的高兴劲儿便能盖过所有的辛苦。
赵家兄弟下山那日,是个淡淡的雾天。
尤其是他们从山里来,浑身上下都教雾气打湿了,只有背后的篓子被盖得严严实实,里面的东西半点未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