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不止一次想过逃离,可那时候的温家早已被秦方知控制,他就算有心也无力,再到后来疾病缠身,如果不是温雍,他早就打算以死脱身。
可真正到了死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却突然闯入了一个人。
那个人披荆斩棘,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来为他讨公道,此后会在无数个夜晚抱着那个小小的盒子失了神地呢喃,两行清泪打湿薄薄的衣衫。
所以见到此情景的他突然想活下去了。他突然想活着,想活得再久一点。他想亲自了结那个摧毁自己的人,以及陪这个人度过许多个岁岁年年。
他想,爱是如此伟大,竟然能让身居高位的人甘心陷入泥潭沾满血液,竟然能让一个饱受磨难,早已失去求生欲望的人拥有再次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他听见自己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谢谢你。”
谢谢你默默付出的一切,谢谢你成为那个撑起温家的支柱,谢谢你拯救了那条濒死的鱼。
你就是我必不可少的水。
*
除夕夜在鞭炮声中到来。
温郁特地起了个大早,裹了件大棉袄后就拿着几天前写好的对联贴到门上,宋屿显然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只是睡眼惺忪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打完哈欠后揩掉眼角的生理泪水:“年夜饭想吃点什么?”
鱼和鸡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温郁向来对于年夜饭没什么高要求,只要味道好什么都好说。于是俩人便琢磨着要准备的菜,只可惜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不指望能有多丰盛了。
准备食材的期间温郁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周漓,得知对方最近身体状况似乎非常不佳,已经油尽灯枯,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宋屿很默契地没提起那些“怪人”,见温郁有些欲言又止,便低垂着眉眼将案板上的黄瓜条塞他嘴里,等眼前人心满意足地将黄瓜条吞进腹中后没忍住轻笑一声。
收拾完菜后温郁给温雍拨了通电话,父子俩聊聊东聊聊西,竟也掰扯了半个多小时。
等到电话快挂断时,温雍那头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等再开口时嗓音里已然有了些感慨:“你的变化真的很大啊,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孩子。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他的儿子在一夜之间就成长了很多,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对此温郁只是沉默了半晌,随后才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来,语气也有些轻快:“那还是庆幸吧,最起码不会再给您惹麻烦了。”
最起码不会再连累您了,也不会再让您为我难过。
闻言那头的温雍有些怔愣,久久没有出声,等再开口时只有一句简短的“很好”,夹杂着些许的叹意和释怀,紧接着电话那头又传来江昭姚和李平武的声音,到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就是一番嘘寒问暖,见他能将自己照顾好后都放了心,又说了一些家常,随后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当夜又下了雪,满城都是霓虹灯,人们陆陆续续开始放烟花,鞭炮声也不绝于耳。正在吃年夜饭的两人将照片全都发给了温雍,温郁更是给他们打了个视频通话,拉着宋屿同那头的长辈挨个问了好。
尽管默许了俩人在一起,但温雍显然在短期内不会给拱了自家小白菜的猪什么好脸色,看到宋屿面无表情地对他道“新年好”时更是轻轻“哼”了一声,将手机递给江昭姚他们。
跟温雍不同,江昭姚对于宋屿非常满意,见到他后立马喜笑颜开,甚至连一向喜欢板着脸的李平武都和善了起来,这一下子可给温雍气得不轻。
宋屿脸上也难得有了些笑,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许多,非常礼貌地一一问好后不厌其烦地回答江昭姚问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问题,像一个合格的儿媳一样乖乖巧巧,不禁让两个老人对他好感倍增。
等挂了视频后温郁捧着肚子开始笑,笑得异常大声,显然没想到宋屿居然也能有这副模样。奈何笑到一半就被耳尖发红,有些气急败坏的宋屿抓过去挠痒。
温郁身上的痒痒肉很多,刚被挠几下就痒得受不了,一边躲一边笑,喘气都有些急促,眼角也有了些许水光,血色蔓延至全身皮肤,整个人像被泡在酒里一样,煞是好看。
整场下来牺牲最大的竟然是宋屿。
挠痒挠到一半的他盯着温郁那张红润的脸看了半晌。对方的神情有些迷蒙,脸上的血色还未退去,一双含情眼里水光涟涟,衣衫也有些散乱,大敞的领口下是白里透红的皮肤,整个人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抖,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宋屿的眼神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晦暗了下来,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所替代,喉结上下一滚,竟鬼使神差地给了他些许勇气,于是他低下头去,迫使温郁抬起头后便猛地吻了上去,来势汹汹,和之前那个小心翼翼的吻完全不同,亲得格外凶。
温郁还没缓过气来,就见宋屿猛地俯下身朝他压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那人撬开了唇舌肆意亲吻,手腕也被眼前人攥住,动弹不得。
虽然和秦方知结过婚,但那时候的秦方知显然不愿意让他上,对于他很抗拒。于是二者从来没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连吻都没有接过。
一开始温郁倒还算得上享受,可到后来他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没过多久就感觉有点吸不上气,身子像滩泥一样软,只能无力地被宋屿整个人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