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女子面上笑容愈发浓深,起身缓步走到美貌太监身旁,十分怜香惜玉地抚着他的脸颊,唇齿张合,语调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今日不是她死,就是你亡。”
“哐当”
素衣女子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笑着退回了座椅中,脸上是种等着看戏的兴味盎然。
如她所愿,那美貌太监并未有丝毫犹豫,一把捡起匕首就拧身朝云无忧刺了过去。
云无忧飞速后撤避开这一击,一时间大感荒诞,怒不可遏地对素衣女子厉声嘶吼:
“你拿人命当什么?!”
素衣女子只是笑,目光幽深如古井。
而眼看着美貌太监招招致命,云无忧也不再留手。
二人缠斗一番后,云无忧缚住美貌太监的脖颈,将他摔倒在地,顺势夺过匕首,刃尖直指他眉心。
美貌太监有些不甘地闭目,眼皮紧颤,面色惨白,显然是在等死了。
云无忧此刻却手腕一转,旋身攻向两步外的素衣女子,眨眼之间就将匕首横在了她的颈侧。
说白了,那美貌太监不过是个打手,真正的恶人,还得是这位杀人不沾血的。
美貌太监见状惊恐不已,连滚带爬地上前阻拦,素衣女子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她仿佛看不见那把随时能要了她命的匕首,平静地对云无忧道:
“你赢了,作为奖赏,我同你讲讲程曜灵从前的事吧。”
这的确是云无忧感兴趣的事,但她还是没有收回匕首,思索了一会儿谨慎道:“你们是何关系?”
素衣女子闻言低垂了眼眉,沉吟片刻后轻声说:“我们曾是同窗。”
“程曜灵,我,还有昌平,从前都曾是北宫女学的学生。
当时女学还没有这么多老师,平溪居士教的也不是君子六艺。
入学前,她给我们出了三道题目:议自身、议天地、议众生,三选其一,也就是你方才所看到的那些文章。
程曜灵当时从塞北入京还不足半年,长得跟别人府门前摆着的石狮子一样敦实,连官话都说得磕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作出一篇文章来。”
话说到此处,她的神情中竟带了些许怀缅的温情。
云无忧觉得似有不对,问她:
“等等,临阳程氏是嘉州世族,如果我没记错,嘉州位于京城的东南方向,并不是北部三州之一,昭平郡主怎么会是从塞北入京?”
大央最北有三州,自西向东分别是燕州、沧州、朔州,朔州的朔北自前朝时便被东翎人占据,一直不曾收复,是大央几代君主共同的心头之恨。
燕州和沧州则向来被北戎人垂涎,也交战过多次,时有摩擦,但始终还是守住了。
素衣女子道:
“先帝天授元年时,北戎人叩关,恰逢程曜灵生母忠节夫人回沧州省亲,当时她身怀有孕,将孩子诞在了沧州边郡,可惜战乱中她们母女失散了。
直到天授十三年,程曜灵才认祖归宗。”
云无忧又问:
“天授元年那场沧州之战我是知道的,北戎人来势汹汹,但最终被年仅弱冠的天将军邓显打得溃不成军,还有一部分归附咱们大央,成了沧州北部的戎人部落。
但我不明白的是,忠节夫人明明有孕在身,为何一定要回到当时战乱频发的沧州省亲?还跑到了边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