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弦月死了。
“哪个霍弦月,同知府的霍小姐吗?”
“可不就是她嘛,刚赐婚不久的准太子妃,真是可惜了。”
“是真的吗,不是说霍小姐为求太子身体安康,去城外寒山寺祈福了。”
“这还能有假,没看霍府白幡都挂起来了。”
“霍小姐就是在回城路上出的事,山道雪崩,连车带人一起摔下悬崖了。”
“这消息传来时,太子殿下正在宫宴上,惊闻霍小姐的死讯,当场就吐血了。”
“啊?太子殿下竟如此情深啊。”
“那可不,太子殿下一贯守正不移,这些年来唯一做过的出格事,就是为了赐婚圣旨顶着烈日在太极殿外长跪不起。”
“啊?太子殿下身份多尊贵啊,居然能为那霍小姐做到这种地步?”
“那霍小姐值得啊,太子殿下在宫内跪,霍小姐就跪在宫门口陪着,若不是霍小姐身娇体弱晕了过去,他二人怕是还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去。”
霍弦月听到这里,忍不住端起茶抿了一口,掩住自己微妙的神情。
那时可不是她身娇体弱晕过去了,而是太子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皇帝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她若是不晕过去打破僵局,一个皇帝一个太子,谁下得来台啊。
“那皇帝最后是怜惜二人情深给赐婚了?”
“那倒不是,是太子殿下去江南治理水患,被人暗害失去踪迹,霍小姐千里奔袭追去江南,找到了太子,二人还一起解决了水患,这才打动了皇帝陛下。”
霍弦月点点头,那次的确惊险,她险些就和太子一起殉情在洪水里了。
骑马也骑得她大腿内侧磨得一片血肉模糊,直到从江南回来才好全。
“霍小姐这样好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呢,这世道可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霍小姐?可是每年冬日施粥、夏日施冰的霍小姐?”
“可不就是嘛。”说话的人揩着眼泪,“若不是有霍小姐施粥,又让我们这群灾民去她郊外的作坊里做工,我们怕是早就在城外烂成一堆白骨了。”
霍弦月低头,她倒是没那么好心,廉价劳工谁不想要啊。
施粥施冰都不过是小利,能换个好名声让她被那群琼枝玉叶高看一眼,实在是划得来的买卖。
“如今霍小姐没了,也不知道济安堂还能不能开下去,那么多的孤儿要是没了霍小姐,只能等着饿死了。”
“那个收留孤儿,给他们饭吃,还教他们识字的济安堂也是霍小姐开的?”
确实是她开的,养一堆孩子又不费大钱,这养大了可都是她自己的势力。
有能力的科考进朝堂,没能力的进她的作坊做工。
女子也是,愿意嫁人的能给她织一张姻亲的网,不愿嫁人的就去做生意给她挣钱。
多好,从小养大的,又衷心又可信。
她霍弦月可不是什么不求回报的大善人。
听到这里也差不多了,霍弦月放下遮脸的纱巾,施施然起身离开茶楼。
她其实从未想过能真的瞒住那位,她的人手都要移交给他,同一批出来的暗卫,那点粗糙的手法瞒得过去就怪了。
但只要霍弦月死了这个消息传得人尽皆知,那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再娶个死人了。
当然也可以给她再安个身份,但太子能够接受她的心血来潮假死,皇家又如何能够接受区区一个五品官家小姐的欺骗。
他们本就看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