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帝却挥挥手示意宫女退下,随即握住身前人的手,江听晚懵懵坐下,景渊帝低头看她,关心道:“淑妃在想什么?”
“那药……”
景渊帝悠悠打断人:“还没弄清淑妃是想什么想得魂不守舍,朕也没心思喝药了。”
似调情般关怀的一句话落下,江听晚一僵,才意识到此刻同皇上靠得有多近。
即便从入宫的那天起,她便知道这样的亲密只会多不会少,可想象是一回事,真实发生又是另一回事了。
龙床帐子上熏着厚重龙涎香,隐隐散出一股腐朽的气息,被裹在其中的江听晚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妾,妾方才是在想……”
进殿前,江听晚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刚往里走,偶然瞥见架上放着的一捧红梅。她一颗心当即又乱了,这才想得出了神。
“怎么还不敢同朕说,”灯下看美人,若非正病中,景渊帝还真有些意动,“还有何事是朕不能替你做主的?”
皇上还在等她的回答,江听晚不敢纠结太久,低头道:“妾是在想殿外那株梅树,它开得好像比别处都好看一些。”
“梅树?”景渊帝念叨了声,却没放在心上。花开得再好也不如美人好看,他拍了拍江听晚的手:“淑妃若是喜欢,朕便让人折些花送去你宫里如何?”
皇上果然不知道此事。
“嗯,”江听晚面色白了几分,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还有……妾有些头疼。”
“头疼?”
景渊帝细看,果然见她面色越来越白。
她这个年纪,同他几个孩子也相差不大。果然还是个小姑娘,连头疼也不敢说,还要先用梅树铺垫一番。
江听晚头却越来越低,声音轻轻柔柔的:“昨日吹了会儿冷风,夜里也觉得冷,头很疼……”
她能主动开口说这些,景渊帝有些意外,这还是淑妃入宫后,头一次朝他敞开心扉。
正想安慰美人,就听见人声音越来越轻,语气也变得可怜委屈。
啪嗒啪嗒。
泪珠划过女子莹白的面颊。
美人落泪,本就楚楚可怜。淑妃更是哭得一点动静也没有,景渊帝对上那对湿漉漉的眼眸,瞬间起了怜惜之心,扬声吩咐:“让太医府医术最好的张太医过来一趟。”
太监上前禀报:“回皇上的,井公公已去太医府唤张太医了。”
景渊帝放下心来:“淑妃你别担心,张太医很快就来了。”
许是这些日子受到了太多不安,在江家是,在宫中亦是,这一刻景渊帝低声安抚的话,竟让江听晚寻出几分娘亲的感觉。
从前她生病撒娇,娘亲也会像这样担心。
她藏在袖摆下的指尖一点一点蜷缩起来,而后又松开手,可怜巴巴捏住景渊帝的衣摆,抽哽道:“妾昨夜还做了个噩梦,一整夜都没睡着,妾很难受,妾是不是要死了……”
淑妃天真稚气,景渊帝觉得有些好笑,立马承诺:“张太医连朕的病都能依好,头疼定也是不在话下的,朕让张太医也给淑妃用最好的药!”
“妾谢皇上。”
见景渊帝没有瞧出什么,江听晚松了口气,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又重新紧张起来。可她实在害怕,比起皇上,她如今更怕同那位太子殿下接触。
“妾还有一事想同皇上商量。”
“淑妃你说。”景渊帝当下觉得美人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得让人摘下来。
“妾,”江听晚仍由眼泪滚落,打量着皇上的神情小心翼翼道:“妾怕自己头疼侍奉的不好,所以想休息几日……”
她眼眶红红的,景渊帝一点犹豫也没有:“这些日子辛苦淑妃了,淑妃好好养病,别等朕刚好了些淑妃却累到了。”
这是答应了吗?
江听晚抬手擦泪,原来同皇上相处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困难,终于她放松了些,顺从地被景渊帝半揽进怀中。
龙床两侧垂落着明黄色的帘子,柔光影影绰绰罩出一对人影。
只是忽然泄进一室冷风,厚重的明黄色帘子被风吹佛晃荡,江听晚感受到碎发摩挲过脸侧有些泛痒,而后一声通报落下。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