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说她又瘦了,给她拿来一个很大的糖包子,比她脸还要大。墙角处闪烁着火光微弱,她脸颊鼓鼓拿着糖包子,随手扔了些枯枝进去,火势渐大,下一瞬烫得她挪动木椅子连忙往后退。
直到这日午时,她收到一封于洛阳而来的信,这封信从洛阳而来,信上说要接她和娘亲回家。
洛阳是国都,每日都有许多商船前去国都,那里是整个谢国最繁荣昌盛的地方。
那时娘亲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心疾并不好医治,连常大夫也没有办法。江听晚便忍不住想,或许洛阳能更好的药材呢?
常大夫说娘亲最多只能再活两年。
她不能什么希望也不报的。
当夜她便拿着信去找娘亲,娘亲却说她天真,并不答应回洛阳,还将她骂了一顿。后来不知怎的,又同意了。
而她回到江家没多久,大夫人说,若她愿意进宫,就给娘亲用最好的药材。
那时她答应了。
连“家人”都对她有所图谋,太子殿下却说要帮她。
如今看来,皇宫只会是更复杂的地方。
整个太和殿的宫人都对太子殿下毕恭毕敬,连井公公也……或许连张太医也是的。
这么多人都听他一人的,皇上死不死,怕也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为何还要大费周章。
江听晚没读过史记,却听过说书人念话本子。
妖妃,祸水。
她还不是宫妃呢就被惦记上了。江听晚忽然觉得好委屈啊,她看起来就这样傻吗?随便他一次又一次恶劣摆弄,她,她方才就该更用力一些的。
思及如此,已到了太和殿前。
江听晚仍旧是迷茫的,无意被牵扯进皇权中,往前或退后,好像都是死路一条。
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江听晚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可不论如何,给人下蛊这种事,她做不到。
她连王大娘送来的鸡都不敢杀。
江听晚长叹一声气,她想,或许她可以试着同皇上说一说。
她站在隔扇门前,正欲推门进殿,一抬眸却发现殿门并未被完全合上。殿内竟传来几声娇吟,江听晚落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不只是娇吟,而后是哭声,笑骂。短短几秒,江听晚便羞红了脸,她不由得朝殿内看去,透过正敞开的门,那些只在画册上见过的画面动了起来。
皇上和常昭仪正在弹琴,常昭仪却是寸褛不着,耳边传来几声琴音,琴音下女子娇吟的声音若隐若现。
江听晚倏得收回目光转过身,脑中闪过方才皇上说要教她弹琴的话,根本不敢再靠近一步。
这时她忽觉有人正在看自己。
江听晚低垂下眼睫,一道身影立在台阶下方,后者面无表情,静静看着她局促无助。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多久?
但答案好像已经不重要,江听晚眨眼,几滴晶莹滴落,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扇门也是特意为她而留。
台阶下方,谢斐身后是端着药碗的周文末。
没有人说话。
谢斐看着眼前柔弱无助的女子,他等她主动走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