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老实实说:“往常这个时间,我确实快该睡了。”
特别是今天刚经历了大联排,她那会儿洗完澡,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全靠意志强撑着要温书。
秦鹤心有不忍,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对她说:“本来准备带你见个人,你自己看要不要见?”
沈妍问:“谁啊?”
“秦安河。”
沈妍朦胧地重复了一遍:“秦安河……”
紧接着,她唰地睁大眼睛,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南乔》的原作者,秦安河?”
秦鹤知道不用再问了,直接领着她往屋里走。
沈妍这时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
这是处庭院。从刚刚进来的那道门,到房间里的这段路,构出一方别有洞天的景致。庭院中央有棵年岁已久的桂树,细听还有水声,似乎是在角落里打了泉眼,流水淙淙地润着周围的绿茵和矮花。
她随着秦鹤来到屋前,见他忽然停下,转过来低头俯瞧着她,声音如沉砂似的教她。
“算是个家庭聚餐,但也有外人。见人该喊就喊,我会教你,别紧张。”
“也不用太拘束,有什么说什么,和你下午时一样就行。”
沈妍心底错了一拍。
原来下午那时候,他有在注意着她。
她点了点头,“嗯。”
秦鹤替她撑开门。她跨进去,抬眼一望,满屋都是穿金戴玉的生面孔。
只有一个见过的,周敏怡,坐在一把空出来的椅子旁边。
而她身边那把唯一的空椅,显然刚刚坐的是秦鹤。
周敏怡也是一副完全没料到的样子,粉面杏眼地瞪着她,嘴角都稍稍有些扭曲。
“像,太像了。”
沈妍回了回神,听见有个慈悲祥和的声音在说话,是坐在主位的老人。
他正盯着她看,面色难掩欣喜,“简直就是从我书里走出来的一样。快上我跟前儿来。”
秦鹤张开掌心,从没人能看见的角度轻轻托了一把沈妍的后腰,暗示她往前走。
表面上,他不满地跟秦老爷子插科打诨:“您也是老艺术家了,端着点儿行不?别给人小姑娘吓着。”
她在他掌心,安安稳稳地略过桌上其余的人,径直来到秦安河身边。
秦安河问她:“小同学叫什么名字?哪儿人?”
她眼睛亮如晨星,不卑不亢地站定,五官漂亮端正,身段柔软苗条。
一开口,是如同江南烟雨般的清音:“沈妍。家是虞市的。”
除了秦鹤,所有人都愣了几秒。
秦老爷子问她哪儿的人,本意是问家住哪儿,东城还是西城。京艺剧院排的戏,又是从中学艺校选角,没料到竟选了个不是燕城土生土长的小姑娘。
这一桌人,哪怕没读过秦老爷子的《南乔》,也都知道乔宛星是燕城人。
外地小姑娘来演,总觉得差点意思。
秦安河却拍着巴掌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就得是真在燕城和南边都生活过,才能演出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