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一口气,将那沉甸甸的麻布包放在地上,对着凌伊玦低声道:“这是我家老爷藏在柜子里的一些书册,我趁着老爷这两日出公差,便冒险将它们偷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想要找的东西。”
凌伊玦撩开那破旧的麻布,见里面装着一沓沓泛黄的文书,有的已经边角磨损,有的还留有墨迹未干的痕迹。
她将麻布袋子拖入屋内,对李文杰说道:“这些东西就暂且放我这儿,明日你再来取回去,若是明县令还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请第一时间跟我通气。”
李文杰应声而去。
凌伊玦将门关上,看着那小山似的麻布袋,心中不禁感叹白羽笙的控魂术果然神奇,竟然能让人变得如此言听计从。
她从袋子中取出一捆泛黄的书册,放在案面上,却发现案上摆着一碗小米粥。
用手拿起那碗小米粥,温度适宜。
是那只狐给我留的?可是今早上也没见他的影子呢。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这只九尾狐一直都很神秘,时常出现又时常消失。
凌伊玦端起粥,一边喝一边翻阅那些泛黄的书册。这些书册显然是年代久远,有的已经边角磨损,字迹模糊,上面记载的无非是一些思塘县的收成、人员变动等信息,有的则是思塘县的鱼鳞图册。
她看了一捆又一捆,书册如小山一般在案面上堆积起来。
凌伊玦从布袋中又拿出一捆,从中抽出一本线封绳都被磨损得发黑起球,书皮皱皱巴巴的书册来。
那封皮依稀可见几个小篆:异论秘术。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每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可辨。书中的内容记载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药方。
其中有一处药方,看起来很眼熟,上面写着忘忧草、彼岸花、龙葵、风茄等药材。
等等……这不就是陈大夫给明县令开的药方?
她的视线在往下移,下一行的文字记载着改药方具有镇静、安神、解忧之功效。
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任何异常。
正当凌伊玦刚要翻页之时,墨墨不知从何处爬上案几,爬到她正在翻阅的那一页上面,停在一处纹丝不动。
“墨墨,让一下。”凌伊玦用手指敲了敲书页,“我正在看书呢,别捣乱。”
墨墨还是一动不动。
凌伊玦忽然眸光一亮,发现墨墨所趴着的地方似乎有些异常,那一块地方的颜色比书页其他的地方颜色更为鲜亮。
她用手指在书页那块看起来很奇怪的地方轻轻摩挲着,她眉眼一沉,立即用指甲小心地轻抠,墨墨快速地爬到一旁,一小块薄如蝉翼的纸片从书页上脱落下来。
纸上赫然写着这药方的另一种功效!
凌伊玦双眸微张,猛然抬起头来,她终于知道明诚为什么要找陈大夫开药了!
她开口想唤白羽笙的名字,可向窗外看去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
凌伊玦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左顾右盼,却丝毫不见白羽笙的半点踪影。
白羽笙……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她的心头猛然一紧,竭力压下那心底翻涌的不安,急急抓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向后院的山林中疾步跑去。
密林里寂静无声,偶尔有几声倦鸟归巢的鸣叫,剩下的,只有她焦灼的脚步声在回荡。
她跑过密密匝匝的灌木丛,越过一道道山涧,还差点在一处布满青苔的水潭旁摔了一跤,也未曾找到白羽笙的踪迹,甚至连他身上的气息也寻不到一丝。
夜深如墨,凌伊玦用袖口拭去鬓角豆大如珠的汗滴,呼吸急促,心跳如鼓,她怕极了,怕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