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善用毒,你身中剧毒险些丧命,”平远侯的眼眶微红,“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若你出事,我无法向你母亲交代。”
景楼从平远侯的话中听出他已经知晓自己中毒一事,想来是纪兰舟说的。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
书房内一时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明明景楼离开漠北不足半年,却好像是分别了十年似的漫长。
期间发生了大大小小无数的事情,两人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景楼敛起心绪,抬眼问道:“父亲可知雍王去往何处?”
平远侯一愣,搭在景楼肩头的手也默默地收了回来。
一旁的侍卫见状,识趣地转身退下,还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
“那个小王爷倒是有几分胆量,”平远侯转过身去,缓缓在屋内踱步,“你总在信里夸他,这会儿我总算是信了。”
景楼听出平远侯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有意在转移话题。
“父亲!”
他急切地出声喊到。
纪兰舟的心思活络,做事风格跳脱,只是却极会掩藏内心。
既让人看不懂又令人拦不住。
兹要是纪兰舟想做的,无论用什么手段定要做成才是。
正是因为景楼了解纪兰舟的为人,这才怕他做出出格的事情将自己置身险境。
只是,平远侯并未着急回答而是端起桌前的茶碗喝了一口。
景楼上前一步又喊一声。
平远侯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而后竟笑了起来。
“雍王与你才相处几日,竟比我这个做父亲的都要了解你。”平远侯轻笑着摇了摇头。
景楼眉头微皱。
老侯爷放下茶碗,说:“雍王早就猜到你会到我这里来兴师问罪,特意嘱咐我务必将你留在墨城先把身上的伤养好。”
“……”
到了这时候雍王竟然首要操心的居然是他的身子。
景楼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亦或是欣慰,只是脑袋中乱作一团。
平远侯瞧见自己儿子为了另一个男人殚精竭虑的模样不由地轻哼一声。
独自抚养景楼十多年,何曾想过会有今日见到儿子这般脆弱忧愁的模样。
平远侯也不愿再欺瞒,便将景楼垂危时纪兰舟与穆雷的约定以及带兵去寻顾千亭的事情悉数告知。
景楼仔细听着,心中如同惊涛骇浪般涌动。
先头他只猜到纪兰舟为了护送他回漠北定然受了不少苦,只是没想到竟如此凶险。
纪兰舟报喜不报忧,这一切都对他只字未提。
他扔掉手中的长枪,卸下浑身的力道跌坐到椅子上。
老侯爷叹息道:“我早同他说过,你定会怨他不辞而别。”
景楼一愣,随即眼眸黯了下来。
雍王心中有成算,无需事事向他报备。
而他自己体内的余毒未清,单从侯府一路赶来的路程已然有些体力不支,这样如何上得了战场?无非是多了个累赘。
景楼失落地垂下头来。
平远侯不知他怨的根本不是纪兰舟撇下他不告而别,而是……
正想着,景楼瞥见挂在木架上的城防图。